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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淵來 木兮娘 10156 字 3個月前

刑偵辦內。

刑警同誌們圍在一起看王璫璫調查出來的資料, 老曾抽出一張個人資料表,右上角一寸藍色照是肖華。

年輕的、剛滿18歲的肖華, 漂亮、青春, 眼裡洋溢著對未來的希望。與後來輟學經過社會摸爬打滾後,失卻天真的模樣大相徑庭。

老曾:“肖華高三輟學,跑去工廠打工,後來跟一名廣西來的建材老板談朋友。大概談了一年, 這一年間她還自學並拿到了會計證。”

“挺勵誌的。”陳婕說著,湊過來看,一見上麵漂亮的成績單立刻驚歎:“高三一模……571,這分數再拚一把可以上211、985。”

那麼漂亮的成績, 結果一模過後就輟學了。

“可惜。”

在場無一不替肖華感到可惜。

這本該是個前途光明的女孩子,年輕漂亮、學習成績優秀。

如果再給她三四年時間,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在這座城市的某個CBD大廈當個光鮮亮麗的都市白領。

*

肖梅大口大口的灌下茶水, 平複著過於激動的情緒:“小蟻、就是阿華,我二妹的小名。她上了學就給自己取這個名,說貼切。像她, 命賤。”

她陷入回憶, 臉上出現一種微妙的難過和理所當然的麻木:“我們生在粵西地區某個農村,那裡的人基本重男輕女, 不過我家更嚴重一點。我家四個女孩一個男孩,小蟻自小聰明、倔強,她要擺脫那個不斷逼迫她、壓榨她的家庭,所以拚了命的讀書。”

“她成績好。”

“家裡不讓她讀, 學校給她免費、給她獎金。獎金被弟弟用了。”

“有一年,弟弟犯了錯事需要錢。村裡的有錢人要買小蟻的肚子,不是娶、不是要她,他們要——”肖梅扯出一個很難看的表情。“借腹生子。”

“因為小蟻聰明,她生下來的孩子也聰明。他們那樣認為。小蟻輟學了,學校找上門、村委也來勸,但是太難了。幾年前的網絡不像現在那麼發達,沒法錄個視頻就能上網求助。”

她恍惚記起當時家裡來了很多人,他們苦口婆心的勸父母放小蟻一條生路。

多諷刺。

無關要緊的人來勸親生父母放女兒一條生路。

李瓚低聲問:“最後怎麼樣?”

“沒賣,高考錯過了。”肖梅深吸一口氣:“她隨我來粵江市打工,計劃報考成人大專。我老公待她好,以前就資助她讀書,還說要資助她讀完大學。但是我……我老公在車間發生意外,急需錢。”

“小蟻就把自己賣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還賣了孩子。”

*

“肖華18歲生下一個女嬰,拿到一大筆錢就離開了。女嬰留給男方,就是那什麼……蔡興才?一個廣西建材老板,這人沒資料?”

王璫璫:“他的資料很少,隱蔽性強,更多的查不到。”

陳婕:“肖華考取會計證,怪不得能看懂隱秘的走私賬冊,還給順走了。”

然後謀財勒索,卻因此害命。

*

李瓚:“蔡興才是什麼人?他跟張富青、張晗晗什麼關係?”

肖梅:“張晗晗是小蟻生的那個孩子,張富青就是蔡興才。”

“你確定?”

“我確定!”肖梅情緒突然激動:“六年前我見過,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小蟻她也曾隱晦的提示過我,她說——”

“說什麼?”

“張富青以前在廣西東興市發家,好像犯過案。似乎很嚴重,具體不太清楚。”

廣西東興市與越南芒街相隔一條北侖河,走私猖獗之地。

“你還知道什麼?”

肖梅搖頭,接著又問:“警察同誌,我、我真的能領養張晗晗嗎?”

“可以。”李瓚盯著她,沉默半晌問道:“你為什麼相信我而不信張富青?他對肖華不好,但張晗晗至少是他親生女兒。”

肖梅冷笑:“一個多餘的女兒。”

李瓚皺眉。

“張富青還有一個親女兒,疼得很,保護得特彆好。”肖梅抬頭,眼底一片黑暗:“警察同誌,我們這種人就是命賤,但他們憑什麼要禍害孩子?”

..

公安局大廳。

張富青簽了一堆文件終於走完瑣屑的銷案流程,揉著手腕同季成嶺說:“警察同誌,我能走了嗎?”

季成嶺:“您女兒在我同事那兒,我去接她。”

“不不不——我去就行,哪能浪費警力?”

“行,那跟我來吧。”

張富青跟著季成嶺快走到刑偵辦時,季成嶺接到李瓚的電話:“捉捕張富青!”

“這回多虧了你們,我女兒才沒事。回頭我得親自送幾麵錦旗,表達感謝。對了,你們警局接受捐贈不?”張富青叨叨著,完全是好父親的形象。“捐的不多,都是心意。”

“我們不會拿群眾的一針一線,不過有件事需要您幫忙——”季成嶺轉身,一把銬住張富青:“請你走一趟刑偵辦。”

張富青愕然。

刑偵辦。

李瓚:“王璫璫,你調查張富青和蔡興才名下所有私產,尤其是房產。老曾,聯係廣西東興市局要懸案或在逃要犯的所有資料。”頓了頓,他補充:“時間7年前,東興關帝廟。”

張富青曾在東興關帝廟附近住過,那裡距離東興口岸最近,也是走私集中的地方。

王璫璫和老曾立刻領命,其他人儘力協助他們在龐大的數據中獲取有用信息。

“陳婕,你注意網上輿論,探聽市局和明灣區的行動。”

“OJBK。”

此時,張富青被季成嶺帶著關押進審訊室裡,就在關押隆申煙酒商行老板的隔壁。

李瓚進審訊室時,張富青正忍著怒氣說:“你們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我才是受害者!今天你們不給我一個交代,我絕不罷休!!”

“蔡興才?”

張富青抬頭,眼含戾氣,卻對李瓚喊出的名字無動容之色。

“李隊,你得給我個解釋。我要是犯了法隨你們刑拘判刑,否則你們就不能這麼把我拷在這裡!”

李瓚坐下來,兩手搭在扶椅:“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懷疑你跟一宗案件有關,所以想問點話。”

張富青嘲笑,抬起被手銬拷起的雙手:“這他媽叫沒什麼大事?”

“那行,我換個口吻。”李瓚好說話的表示:“張富青,或者該叫你蔡興才,我們現在懷疑你和海港貨輪爆炸、海港走私案有關係,所以對你進行問話。”

張富青:“說話要講證據。你們有證據證明我跟海港貨輪爆炸和走私有關?我是循規蹈矩的納稅人,公司執照正規,一切手續都有。還有,蔡興才是誰?”

季成嶺拍桌:“裝!你他媽繼續裝!!”

張富青:“警察要刑訊逼供嗎?”

李瓚敲了敲桌,吸引注意力後說:“老實配合。放心,你想要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