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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淵來 木兮娘 11180 字 3個月前

佟局一走便是山中無老虎, 猴子稱大王,反正就是李瓚一人的主場。

他將白板推到正中間,在劉超的名字下方寫上‘2代鱷魚’四個字, 合上筆蓋頭也不回的問:“衛茗有沒有吸毒?”

鐘學儒:“沒有。”

李瓚:“衛茗和劉超在此之前是否完全不認識?”

陳婕當即說:“我們問過衛茗的母親、男朋友以及她的同學, 他們都表示以前沒見過劉超。同時查過兩個人的通訊記錄,結果表明他們確實不認識。而且一個是前途光明的名牌大學學生, 另外一個是得了癌症的癮君子, 分彆是兩個階層的人。”

“基本不可能產生交集。”

階層之間其實涇渭分明,如果階層相差太遠實在很難產生交集。

季成嶺跟著說:“衛茗是走學術路子的, 交際圈不廣, 交好的朋友基本是同圈子的同學。人際關係很簡單, 而且她成天泡實驗室,沒機會和彆人產生糾紛。”

老曾:“衛茗有男朋友?”

“對。”季成嶺翻開資料:“衛茗的男朋友叫程科, 比衛茗大5歲, 今年29歲。他是粵江醫科大學的學生,畢業後在明灣三甲醫院當一名外科醫生,因技術過硬而在開春之際晉升為主治醫生。”

“一年前, 程科和衛茗在粵江醫科大學和粵江大學的校友交流會上認識, 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之後因緣巧合來往半年,半年後確定關係並穩定交往至今。”

陳婕點頭:“據說感情很好。這次衛茗出事, 他立刻請假, 全程陪衛茗媽媽奔走處理事故, 而且他也支持警方徹查衛茗墜樓事件真相。”

老曾翻開文件資料:“聽起來不是情殺。人際關係沒問題,基本沒與人發生齟齬,可以排除仇殺。”他抬頭:“有沒有為財的原因?”

季成嶺:“衛茗是單親家庭, 她媽媽受過高等教育,在東城區開了一家幼兒教育機構。財產應該有兩三百萬, 但都在機構裡,而且那是屬於衛茗母親的個人財產。”

“不是情殺、仇殺,也不是為財殺她,那就剩下最後一個可能。”李瓚一邊有節奏的敲桌,一邊看向多媒體光屏‘2代鱷魚’的分子式說:“她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秘密,所以被滅口。”

這是目前最符合案情發展的推測。

排除情、仇、財三種最常見謀殺原因,再結合劉超的分析結果,可以推斷他謀殺衛茗是為滅口。

衛茗被救護車擔架抬走前,泣血囈語的兩個字就是‘鱷魚’。

劉超是亡命之徒,死前吸食過類似‘鱷魚’的新型毒品。

馬克筆在李瓚的手指間靈活轉動,他一邊思索一邊說:“衛茗被滅口的原因可能是她知道某個秘密,這個秘密跟新型毒品‘鱷魚’有關。”

衛茗一個普通大學生怎麼會跟新型毒品扯上關係?人際關係簡單的她從什麼渠道發現新型毒品?

“她是化學係學生?”

季成嶺點頭:“已經考上研究生,本來三月份就能進粵江大學化學研究所。”

聞言,在場了解情況的人都嘩然。

“粵江大學化學研究所很牛逼?”陳婕不懂就問。

“是很牛逼。”鐘學儒聞言接話:“不過它是掛靠在粵江大學名下的一所私立研究所,平時比較低調。業界內名聲還可以,以前搞過幾個項目,反饋都挺好。”

他繼續說:“衛茗剛考上研究生就能被錄取,證明她水平已經過關。”

老曾問李瓚:“你懷疑衛茗的死和她是化學係學生、化學研究所有關?”

眾人聞言看向李瓚,他們都知道毒品製造和化學有分不開的關係。

中學化學老師製毒、大學化學老師利用實驗室製毒的案例不是沒有,網上隨便一搜能跳出一堆新聞鏈接。

“如果衛茗的人際關係沒問題,那就從她的工作環境、學習環境入手查起。”李瓚在白板寫下‘研究所’三個字,同時說:“王鐺鐺,你查一下這私立研究所的過往。往深處挖。”

頓了頓,他補充:“要真有問題,那問題肯定也藏得深。”

王鐺鐺表示技術從來不是問題:“過界怎麼辦?”

李瓚一聽,拔下馬克筆筆蓋直接擲過去:“少在你爸爸麵前裝乖,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家裡安了幾個服務器。”

筆蓋正中王鐺鐺腦門,他登時皺縮起整張臉,頹喪的挎下肩膀:“才兩個服務器,剛到的新款。”

李瓚懶得跟這條IT狗搶骨頭,他接著又對其他人說:“兩邊都得著手查。衛茗那邊要查,劉超這邊也得查。先從他的人際關係開始,對了――”

“他二月初在坑水街一家水療店消費過?”

這資料還是王鐺鐺查的,李瓚不僅看過,剛才還提到過。但他重提了一遍,說明其中有點意思。

王鐺鐺:“怎麼?”

李瓚挑眉:“就是覺得挺巧。”

――那位倒在掃黃旗幟下的大金鏈哥。

..

東城區分局大廳。

廳內人來人往,不時有人懷揣資料夾步伐匆忙踏上停在門口的警車,亮起紅藍警燈絕塵而去。

犯事的被家屬保釋出來,有的一路指指罵罵恨鐵不成鋼,有的兩兩沉默失望到極致,也有的隻說一句‘以後走正道’便不說話,被帶出來的人則紅著眼眶麵帶懺悔。

人間百態隻見哭與笑,除了醫院便是警局。

衛曼君用力的捏緊皮包,手指發白,臉色和唇色幾乎與牆麵的青白色融為一體。她目光無神,等見到走出來的李瓚一行人,認出其中的季成嶺和陳婕。

她旁若無人的衝過去拽住季成嶺:“警察同誌,我女兒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簡短的、音量不大的一句話卻像是耗儘她所有的力氣,仿佛撕裂肺腑帶著血沫子浸到喉嚨口,一開口便似有濃重的血腥氣。

李瓚駐足,轉身看過去。

陳婕驚訝,低聲道:“衛曼君,衛茗的母親。”

衛曼君,年49歲,看上去像是三十幾,本來美麗知性很有教書工作者的溫文氣質。但女兒的突然逝世,不過半天時間,她便迅速衰敗。

季成嶺好聲好氣安慰:“我們正在調查,案件進展不便對外透出。”

衛曼君顫抖著嘴唇嘶聲說:“茗茗和害死他的那個人根本不認識,幕後一定還有真凶!凶手害死我的茗茗,‘他’一定看到茗茗的死……你們要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然後問他、記得問他,無仇無怨,為什麼害死我的茗茗?!”

“為什麼要那麼殘酷地害死她?!知不知道她死前有多疼?!肋骨插―進肺腑和心臟,血液逆流,口鼻全部是血!”

“我的茗茗,她死前好痛啊。”

李瓚抿唇,衝陳婕低語:“你去安慰她,平複她的情緒。”

“好。”陳婕上前攙扶衛曼君:“衛女士,我們刑偵辦一眾刑警同誌都在追查這樁案件,內情目前暫不對外公開。但我們保證,一定會追查到底!”

衛曼君緊抓住陳婕的手腕,死死盯著她好半晌:“我聽見了,你、你們……說到做到。”

陳婕重重點頭,應下承諾:“我們保證!”

她的手腕被牢牢拽住因此疼得厲害,不由心想衛女士瞧著溫和柔弱但這力氣實在很大。

轉念又一想,若是相依為命的女兒死得那麼淒慘,在痛苦中爆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衛曼君慢慢鬆開她的手,後退兩步,肩膀突然塌下來,原本挺直的、優雅了幾十年的脊梁瞬間佝僂起來。

她目光倉惶,低低說兩句:“警察同誌,謝謝。”

陳婕親眼見這前後的變化,不由心酸,溫聲安慰起來。

李瓚在旁觀望,指腹摸到口袋裡的煙盒,抽出一根搓著煙頭想想還是沒拿出來。

他沒催促陳婕拖拉,也沒示意季成嶺他們跟著先走,而是安靜耐心的等待。

這時,有個青年提著水和白粥進來,一見衛曼君立刻急切擔憂的趕過來:“阿姨,您怎麼樣?先喝點水、填一填肚子。”他擰水開飯盒,殷勤照顧衛曼君的同時,不忘彬彬有禮向陳婕他們道謝:“麻煩你們了,警察同誌。”

李瓚單手插兜,回想這人剛才路過他時,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濃烈的消毒酒精味道。

“我叫程科,衛茗的男朋友。”程科自我介紹,待衛曼君情緒穩定,他便挑了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李瓚小聲問:“警察同誌您好,我想問問到底那個害死衛茗的人為什麼――”

“他到底為什麼要害死衛茗?”程科難掩他的不解和憤怒:“他根本是蓄意謀殺!”

李瓚:“衛女士認為有人雇傭劉超害死衛茗。”

程科一愣:“劉超?”

李瓚:“害死衛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