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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淵來 木兮娘 9668 字 3個月前

陳婕頭皮發麻:“對她來說,關銀不想死就是脫軌。關銀的命不是命,是她用來解決劉承召的武器。”

無關性彆,就個人而言,林朝期很恐怖。

季成嶺:“毫無心理負擔的殺人,殺人之前冷靜計劃,參與多起特大犯罪案件,可能是主謀。明知接下來她將麵對死刑,可是心理鎮定得不像個正常人。”他兩手撐在單向玻璃上,凝視審訊室裡的林朝期說道:“她可能是黑暗三聯征人格,具有反社會行為。”

陳婕:“反社會人格障礙?”

“不一樣。”季成嶺說:“黑暗三聯征人格往往表現出親社會性,受人歡迎,具有一定的人格魅力。但他們冷酷無情、擅長操縱和陰謀算計,缺乏同理心和道德,缺乏共情和焦慮感……最簡單的例子,影視作品中出名的邪惡天才,諸如沉默羔羊裡的博士就是黑暗三聯征人格。”

反社會人格障礙是精神病,具有高度攻擊性,缺乏羞愧感,對社會適應不良但行為無計劃性,智商偏低且脾氣暴躁,難以自控,社會地位通常比較低。

黑暗三聯征人格有時會被認為是高智商反社會人格,實際它是三種黑暗人格相互交織的特質群,又名黑暗人格三合一。

他們高智商且善於偽裝,這種人通常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和好人緣,但是不能深交。

一旦和彆人深交,就會暴露他們性格上的缺點。

陳婕:“還真是可怕。”

審訊室死寂般的安靜,氛圍呈現出古怪的割裂感,審訊者與被審訊者之間仿佛在進行無聲的較量。

林朝期綁了個低馬尾,頭發一絲不苟的梳理在腦後,臉上化著淡妝,唇色猩紅,一身OL裙裝,儼然是都市職業女性的裝扮。

當她說出‘意外接二連三,我已經夠煩了’這句話的時候,原本溫柔無害的氣質瞬間被煩躁和厭惡衝散,亞洲人特有的棕色眼球像沒有儘頭的黑洞,毫不掩飾的釋放她內心的冰冷和惡意。

林朝期略略傾著頭問:“李隊生氣了?”

“正常人很難不動怒。”李瓚彆開圓珠筆在文件上寫下‘黑暗人格三合一’幾個字,接著陳述:“衛茗無意間查到研究所大火之前購進的麻黃草記錄,發現問題。在後續追查過程中意外得到內存卡,還看了視頻。她告訴了她信任的男朋友程科,但她沒想到程科是你的人,所以她被程科雇傭患有晚期胃癌的劉超滅口。內存卡還是沒下落,你一邊令程科緊盯衛曼君,一邊加緊步伐接手朝日集團……如果沒出內存卡這檔事,你的計劃會更周到,至少警方查不到你頭上。”

林朝期這時表現出好奇:“衛茗墜樓那事兒,所有痕跡抹除乾淨,您怎麼懷疑到我頭上?”她思索了一下,又說道:“單憑衛茗被粵大化學研究所錄用這一點巧合可說不過去,我和衛茗、劉超從來沒有過直接交集。”

她真的很好奇,最初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才讓李瓚把槍-口對準她。

李瓚:“五年前一筆資金注入促使海港走私利益鏈成熟,這筆資金來源是朝日集團。”

林朝期訝然:“你竟然查得那麼詳細?”她攤開手掌,可惜的說:“早幾年的海港太亂,各個成分的人混在裡麵,本來就很難管理,有些資金鏈條像團亂麻。要是再給我一兩年的時候,你們抓不到我半點錯處。”

李瓚涼涼說道:“那真是報應不爽。”

“時不與我而已。”林朝期不信報應那套,她說:“去年12月份,程科拿到內存卡,確實因為海港走私案錯過銷毀時間。衛茗因六年前麻黃草記錄查到我家,當時我不在,是劉承召招待她――你知道劉承召為什麼招待她?”

李瓚:“因為她通過粵大化學研究所的錄用期。”

“對!”林朝期嘲諷的笑,麵上全是蔑視:“劉承召這個廢物以為衛茗和我有關係,想從她嘴裡套出內存卡的下落。仔細想想,衛茗應該就是那天偷走了內存卡。”

她後來回家遇到沒走的衛茗,那時衛茗的情緒就不太對。

衛茗是程科的女友,林朝期多少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把衛茗當時的恐懼誤以為是沉默寡言。

林朝期問:“衛茗把內存卡藏在哪裡?”

李瓚:“她臨死前對我說‘鱷魚’兩個字。”

衛茗墜樓時,林朝期在人群裡,距離遠,她沒看見衛茗說話。

林朝期的身體稍稍前傾:“‘鱷魚’?她不可能知道新型毒品的事。程科為人一向謹慎。”

李瓚:“鱷魚是內存卡的藏身處,在你愛犬球球的狗牌裡,那塊鱷魚形狀的狗牌內部。”他揚起唇,露出比林朝期更具嘲諷的眼神:“你極欲銷毀的視頻一直在你的眼皮底下,是不是很有戲劇性?”

林朝期無聲的握緊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狠狠刺進掌心,疼痛令她清醒、更令她感到憤怒。

胸口窒息般的痛楚突如其來,呼吸幾度困難,林朝期閉上眼睛進行深呼吸,強自壓下這時想殺人泄憤的煩躁。

她可以容忍自己計劃失敗或智商謀略不如他人,獨獨不能忍受這仿佛巧合的戲耍!

“――哐!!”

林朝期還是忍不住憤怒地用力踹向身下坐著的鐵質審訊椅,密閉的空間裡霎時蕩起悶響和久久不散的回音。

“衛茗為什麼沒帶走內存卡?”林朝期疑心衛茗是故意的,就為了此刻嘲諷她機關算儘的愚蠢。“她故意藏在我眼皮底下?”

她冷靜的心理防線終於裂開一條縫,負麵情緒源源不斷的湧出來。

殺人放火、運毒走私,肆意玩弄彆人乃至於輕而易舉奪取他人寶貴的生命,被揭穿後仍談笑風生的林朝期,因為衛茗錯打錯著的行為而情緒失控了。

審訊室外麵的陳婕瞠目結舌:“……不是吧?”

“黑暗三聯征其中一個人格特質就是自戀。”季成嶺說:“林朝期傲慢、支配性和優越感十足,自以為是。她可以輸給自己認可的強者,卻不能容忍自己落敗於死在她手裡的弱者。”

所以林朝期現在出現情緒崩潰。

李瓚貫徹‘趁她病,要她命’的奧義,繼續深層次的刺激林朝期:“你知道警方怎麼端了你製毒的老巢嗎?因為程科抓走衛曼君和蔡秀英,她們是衛茗和關銀的母親。衛曼君安裝可追蹤定位的監-聽器,蔡秀英大字不識但她識路。”

林朝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隱約浮現一絲瘋狂。

“衛茗和關銀兩人的母親意外相識,利用那份她們自己也不知道下落的視頻引程科上當。警方這才輕易端掉製毒工廠,抓捕程科,追捕那批運出粵江市的新型毒品。”李瓚說:“你看不起的普通人,正好接二連三破壞你所謂周密的計劃。你不是輸給時不與我,不是輸給警方,而是輸給普通人。”

哐!哐哐!!哐哐哐――!!!

林朝期神經質的對準鐵質審訊椅又捶又踢,好像不知道疼痛那樣,用了很大力氣的捶打。

整個審訊室都是沉重的悶響和回聲。

李瓚輕蔑的落下結論:“林朝期,你就是個心理變態的普通人。你不是天才。”

“閉嘴!!!哈、哈――”林朝期大口的喘氣,半晌後她笑了,笑容變態又神經,像腐爛的垃圾堆、沼澤泥地裡爬出來的陰暗生物,既美豔又糜爛,令人一見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李隊,您就少說兩句,彆再刺激我了。”

她沙啞的說:“我不是很配合您麼?您要是再刺激我,擔心我就撒手不管、什麼話都不說,您得不償失啊。”

林朝期是有自負的本錢,她情緒失控,卻能迅速捕捉到李瓚故意刺激她的目的。

李瓚:“我不虧。”

林朝期‘嘁’了聲,‘咯咯’笑出聲來,換成是個天真浪漫的少女這麼笑,可以稱之為清脆的、銀鈴般的笑聲。

放在林朝期身上,那就隻能聽出詭異的味道了。

“你猜的是事實,我供認不諱。”她說:“繼續說。李隊,您繼續說。”

老曾這時有點記錄不下去了,門外觀看的陳婕和季成嶺等人也有點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