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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淵來 木兮娘 7507 字 3個月前

王新雨住在連枝區一棟靠近舊工業區附近的老式單元樓, 樓道逼仄陰暗但很乾淨,住樓一廳兩室狹窄但整潔,屋內擺設井井有條, 煤氣爐打著火、滾燙的水汽衝出壺嘴發出‘嗚嗚’的鳴聲。

民警關掉火, 從廚房裡出來同季成嶺說:“水燒乾了一半,應該跑了有一段時間, 跑的倉促。可他為什麼跑?難道未卜先知知道我們過來抓他?”

季成嶺也不知道, 他說道:“帶人去附近搜查,聯係交通控製中心, 問訪周圍的居民, ”

他回頭望著電視櫃上麵的全家福照片, 一家四口,年輕的父母和天真不識愁的兒女, 對著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季成嶺拉開電視櫃下麵的木質儲存櫃, 在裡麵找出一本相冊,正翻看到一半時,檢查臥室的民警跑回來說:“季同誌, 臥房窗戶外的陽台有一扇落地窗戶出現裂縫, 玻璃碎渣散落在地上沒收拾!”

常居室裡其他角落被打掃得乾淨整潔,唯獨陽台處散了一地的碎渣玻璃沒收拾, 說明玻璃是不久之前才被打碎。

檢查玄關的民警看向大門, 撥弄門鎖, 跟著高聲說:“門鎖有被撞開的痕跡。”

室內搜查的民警們停下動作,麵麵相覷後紛紛看向季成嶺,他們都猜到王新雨臨時逃跑並非提前得知警察抓捕, 而是有人更早一步到來追捕王新雨。

季成嶺看過屋內不太明顯的痕跡,知道王新雨至少成功逃出了這所房子。

他繼續翻閱相冊, 在末尾的頁碼裡看到男裝打扮的王新雨和病容未褪乾淨的方明煦,方明煦搭著王新雨的肩膀,兩人齊齊看向鏡頭――少年時的麵容被定格在小小的膠片裡。

..

“王新雨行蹤不明,目前可知除了警方還有另一波人在找他,百分百概率是敵非友。”

“王新雨就是方明熹的弟弟方明煦,另一個方明煦。他在連枝區的房子裡有一本相冊,大半相片都是王新雨童年時期和姐姐方明熹、父母拍攝的全家福,還有一張是王新雨和方明煦少年時期的照片。”

“王新雨和方明煦早就認識。”

“刑副支隊盯著京九牧馬會所那邊,也讓人盯實周博學,可惜他那邊風平浪靜。周博學的人脈廣,肯定聽到動靜,尤其韓經文和廖學明死得那麼慘,但他照常上下班,心理素質未免太穩了。”

“這種人才最可怕,遲早露出馬腳。”

“那就是說錫流交響樂團裡的大提琴手盧子慧真是方明熹?我們需不需要喊她來警局一趟?”

“要是有人發現盧子慧的身份,對她進行報複或利用她來牽製王新雨怎麼辦?”過來拿照片的陳婕聞言當即反駁:“而且她已經有了新生活,再提起這件事說不定會造成二次心靈傷害。”

踱步走來的陳婕接過王打印出來的紙質黑白照,拿在手裡看了兩遍,認出方明煦的臉,再仔細看一遍王新雨。

紙質黑白照模糊不清,十分的美貌都能降低成五分,但陳婕還是能辨認出少年時期的王新雨相貌清秀至極,成年後臉長開了、化點妝,怕是雌雄難辨。

陳婕:“性-侵對女性而言是絕對的噩夢,身體和心靈反複遭受傷害,社會流言、鄰居同事朋友的議論和加諸於身的嬉笑責怪是必要經曆的二次傷害,強-奸犯受到的懲罰遠遠低於女性受到的傷害,罪證不足、認錯態度良好就能把強-奸罪改為猥褻罪,然後判一兩年再不斷減刑,犯罪風險如此小,目標是成年女性的話,犯罪風險約等於無。”

這就是社會現狀。

“這是三次傷害。多數人挺過了第一次傷害挺不過第二次,挺過第二次又活不過第三次,即便最後活了下來也會變成一個害怕黑夜、害怕人群和碰觸的神經質女人。”陳婕用著沉重的語氣描述性-侵對女人的傷害,說:“性觀念讓男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女性內心的痛苦和恐懼。”

同為男性的刑警同誌們聞言麵麵相看,沒引申陳婕的話繼續說下去,他們曾經處理過性-侵案,了解受害女性的痛苦,同情她們並憎惡強-奸犯,隻確實無法做到女性之間的感同身受。

李瓚喊住陳婕:“帶著這卷錄音進去,你自己找個時機播放。”

陳婕:“這哪來的?”

李瓚:“王新雨的錄音。”

陳婕一瞬明了。

李瓚:“沒必要喊盧子慧過來,她沒參與,什麼都不知道。人現在也不是方明熹,彆打擾人家的新生活。”說完轉身,正對上江蘅似笑非笑的目光,愣怔了下,有些不自在的垂眸。

時鐘嗒嗒響,時針爬過‘9’,停在‘9’和‘10’的中間,其他分局的電子郵件接收下載完畢。王打印出一部分,剩下讓加班的同誌們守著電腦和手機看電子文檔。

所有人加班加點忙到深夜,歸納屬於連環凶殺的卷宗。

李瓚和老曾去監控室,江蘅不能跟進監控室,頗為遺憾的歎氣,隨手拿起複印了十來張的王新雨頭像。

目光粗略掃過,驀地挪回來,定定注視紙張上王新雨的臉,江蘅慢慢挑起左眉,深覺命運的巧妙。

陳婕進審訊室,把手裡的文件夾重重摔在桌上,抽出文件夾裡的黑白紙展開來,正麵對著方明煦:“抬頭看我手裡拿著什麼?你和王新雨的合照。”

方明煦看見合照,抿唇不語。

陳婕:“還撒謊嗎?你和王新雨早就認識!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王新雨是不是改名變性接近周博學,是不是為了報仇?他殺了廖學明和韓經文,是不是還背地裡主導了一係列的謀殺?你和王新雨――是不是利用受害者脆弱的心理控製她們去報仇?”

方明煦始終不說話,消極對抗。

陳婕問了一遍又一遍,換了數種辦法都沒辦法撬開方明煦的嘴巴,什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全他媽沒效果!陳婕被逼得差點掀桌,她覺得自己是真的乾不來這檔破差事,一想到方明煦和王新雨對那些受害女性的二次傷害,她就心態如山崩。

“我他媽真想一槍崩了你!”陳婕沒忍住放狠話。

負責記錄的同誌忍不住看向她,她說這話就不太適合審問了。

“要不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