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睡的不是很安穩,似是被魘著了一樣,明明意識是清醒的,但身體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顧荊緩緩地走進了屋子,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他內心所有的激蕩,在看到柳源的那一刹那全部煙消月散,
一抹心疼爬上了他的眉峰,柳源他怎麼又瘦了這麼多,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他再一次無比悔恨當初要求柳源陪他一道入山,若不是他一定要柳源陪他入山,柳源也不會遭了那一場禍害,以至於到現在都沒有好起來。
顧荊決定,回頭他一定要找縣裡麵最好的大夫來為柳源診治,一定要讓他儘快恢複當初的生龍活虎。
他輕輕地撫上了柳源的額頭,也就隻有在柳源不知道的情況下他才敢這麼放肆。
顧荊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但是對著柳源,他就沒有了往日的大膽,他好怕從柳源的臉上看出他對他的嫌惡。
雖說當下男風盛行,但大多數人推崇的還是陰陽調和之道,厭惡男風的也大有人在。
萬一柳源剛好就是特彆厭惡之人,他該如何?
此時他完全忘記了曾在南風館遇到過柳源這一件事情。
遇到柳源,總會讓他亂了分寸。
那就讓他在沒有外人打擾時再多看他一眼吧。
柳源知道有人進來了,她以為是小滿,便閉著眼睛撒著嬌:“小滿,我好渴啊,給我倒杯水好不好?”
說完這話,柳源依舊沒有睜開眼,隻是微張著自己的唇,似是乳鴿投喂一般,帶著期待,帶著親昵。
顧荊忍不住心頭一顫,似打翻了醋缸,渾身上下冒著酸氣。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兀自幫柳源倒了一杯放在床頭的茶水,就輕輕將柳源扶了起來,將茶送到了柳源的嘴邊,等著她吞咽下去。
一股熱浪向著柳源噴湧而來,柳源隻記得她睜開雙眼,就呆愣愣地將顧荊給她喂的茶一飲而儘。待一杯水下肚,柳源還似不滿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濕潤的舌頭舔在略有些乾燥的紅唇上,看得顧荊的神色暗沉了幾分,而此時的柳源才徹底地清醒過來。
隻見柳源瞪大雙眸,滿臉的不可置信:“大人怎麼是你?”
顧荊左嘴角微挑,語氣嘲諷:“怎麼,我不能來?誰能來?那個小滿?”
他的眼神裡寫滿了你若是這樣回答,就小心自己的狗頭的意思。
看懂了他眼底的話的柳源當然不敢搭腔,隻能打著哈哈:“哪裡哪裡,大人您能來真的是蓬蓽生輝啊,大人您當然能來,能來。”
看到柳源再一次如此生龍活虎,顧荊的眼底浮現過一絲笑意。他這才斂了自己的酸意開腔道:“你這身子怎麼過了這許久還未好?我有給你帶來許多補身子的藥,一定要記得熬了喝了。”
顧荊細細叮囑柳源。
“那怎麼好意思啊。”柳源摸著頭傻笑,哎呀,顧荊他果然是個土財主啊。
“不必推辭,你拿去就好了,我希望你能早日康複。那日若不是我要求你一定要陪著你去上山村,你也不會遭此大罪,這些藥材你若都不收,那便都丟了吧。我顧荊從來不會將送出的禮物退回的。”說著說著顧荊的語氣就變得很是低沉,顯然是心情不好了。
“我收,我收!”
顧荊這才雲消雨歇,回了柳源一個笑臉。
柳源心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有逃過一劫的感慨。
大人:“你看,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先穿個衣服。”柳源小心試探。
顧荊的眉峰又不自覺的蹙了起來,柳源他是跟他起了隔閡?若不然,都是男性,他都不介意,柳源又為何讓他回避?
不過,顧荊也知道,還不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於是,他隻是默默地轉了一個身,用悶悶的聲音回答道:“我回避好了,你穿衣服吧。”
柳源???
好吧,還好如今是冬季,就算是睡覺也穿了不少的衣服。不然,弄不好,她掩藏的秘密就要被顧荊給發現了。
隻是最近顧荊對她的態度很詭異啊,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對她這麼好了?
又是送藥,又是上門探訪的,就連說話也比以前和顏悅色了許多,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這樣的顧荊讓她心裡麵很毛啊,莫不是顧荊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可是她是個女的啊,可不是斷袖,顧荊雖然長得好看,也符合她的審美,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消受啊。
柳源的內心小人咬著小手絹哭唧唧,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了衣服,站到了顧荊的麵前,帶著討好的笑容:“大人,讓你久等了。”
“你我都認識這麼久了,怎麼還叫我大人,以後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可以喚我的表字——子繁。”
“子繁?”柳源無意識低喃。
“欸!”顧荊笑眼盈盈。
“柳源你可有表字?”這是顧荊一直想問的問題。
“還沒有。”
“也是,你尚未及冠,沒有表字也正常。若是不介意,我幫你取一個如何?”顧荊笑的很是期待。
柳源卻不好推辭,反正,在柳源看來,表字不過就是個彆名,她早就習慣了柳源這個名字,表字不管叫什麼都不所謂。無論如何,顧荊都比她有學問,想必起的名字也好。便也不再推辭。
“那就先謝謝大人,哦不,是子繁了。”
顧荊雙目含笑:“便喚芃芃如何?”
芃芃便是有草木繁盛之意,而他自己的字亦是取草木繁盛這個意思的。
如此,他們兩人一聽便是一體的。
“會不會太女氣了一點?”柳源有些疑惑。
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女裡女氣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往後讓她如何告訴外人啊。
“怎麼會呢?”顧荊笑的很是好看,“這個名字意思多好啊,聽著也格外親切,是個極好的名字呢,哪裡會女氣。”
“是這樣嗎?”
“當然!”
“那好吧,那就謝謝子繁了。”
“那我往後私底下就叫你芃芃可好?”
“行吧。。。”柳源生無可戀.jpg
你是大佬你說了算。
顧荊笑了,笑的很是肆意,芃芃,芃芃,這樣的名字,喚的他心都要化了。
他何時才能成為他的人啊?
這麼一想,顧荊又開始惆悵了。
“額,子繁,不若我們移步到客廳,這臥室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若是你覺得客廳不好,我也可以帶你在柳家四下逛逛。你看如何?”
“如今外麵溫度那麼低,你身子又不好,就不要折騰了。就待在你臥室裡吧。隻有我二人,你我也好說些私密話。你我都是男子,不用避諱什麼,我既不嫌你待客不周,你便也不要多思多慮了。”
行吧,柳源能說什麼?既然大佬都不嫌棄她待客不周了,那她還動什麼?哪裡都沒有臥室來得舒服啊。若不是她覺得不雅,她甚至都想再一次躺回床上去。
柳源隨意找了個軟軟的椅子坐了下來,她從來都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她的臥室布置的那是既漂亮又舒適。
“子繁,你也找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你且隨意,就當是自己的家一樣。”
顧荊再一次笑了,笑的光風霽月,他喜歡柳源對他這樣的態度。如此閒適,放鬆的樣子。
他這一笑,笑的柳源心煩亂顫。
多好看的人啊,怎麼就想不開,斷了袖了呢?不然,說不得,她就使把勁,把他追回自己家了。
簡直是浪費資源啊,果然這世上,好看的小哥哥是屬於小哥哥的,女孩子隻要在一旁看著就可以了。
不過,性向這個問題是天生的,就好像有的人喜歡吃肉,有的人卻喜歡吃菜一樣,沒什麼道理的。隻要不妨礙著彆人,她就當不知道好了。
柳源正襟危坐,等著顧荊說他的來意。
一時間屋裡安安靜靜的,越是寂靜,五感就愈發的敏銳。
顧荊隻覺得自己問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是桂花香一樣,並不濃烈,似有若無,很是清淡。
他隻覺得自己仿佛在哪裡聞到過這樣的味道,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便被他扔到了一旁。
柳源清了清自己的喉嚨,企圖讓氛圍不再這麼僵硬:“大人,你渴了嗎?想要喝茶嗎?”
顧荊眼神一動,就將視線放到了柳源剛剛喝過水的杯子上,如今這屋裡隻有這一個杯子,若是他要喝茶的話?
這麼一想,顧荊的耳尖爬上了一抹紅色,他頓時覺得自己口乾舌燥的。
他咽了咽生津,真的,好想喝水啊。
柳源起身給顧荊倒了一杯茶,剛想將這杯茶遞過去,就忽然想起來,她剛剛用這個杯子喝過茶了。
這麼一想,她剛遞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顧荊剛想伸手,就看到柳源縮回去的手,心下不免遺憾,哎,柳源他怎麼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呢?
不過,他心中的遺憾並沒有顯露在麵上,隻是給了柳源一個疑惑的表情。
“子繁,我剛剛想起來,我用這杯子喝過水了,所以不方便給你。不如,我出去給你拿個杯子吧。”
“不用了,你且做著吧,我沒有那麼渴。”隻是他心裡免不了碎碎念。
“對了,芃芃,你的身體恢複的如何了?我看你愈發的消瘦,初六的婚禮你如何有精力參加啊。不如你延遲婚禮,等你身子大好了再舉行如何?”
顧荊好心的提議,隻要柳源答應了下來,那麼等他身子好了以後,這婚事有還沒有,就兩說了。
這可如何使得?她等得,她肚子裡的孩子可等不得。
“不用,不用,我的身子撐得住。我可是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阻止這場婚事。”
柳源說的高興,可聽著的顧荊卻很難開心。
他隻能換一個問題:“芃芃,你對斷袖是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