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1 / 2)

再三確認過消息之後, 柳源終於坐不住了, 她喚來了顧荊。

顧荊一臉疲憊地進入了柳府, 顯然他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他直接脫去潮濕的外套,擰乾淨了水就放到了一旁,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想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說話的語氣裡帶著易於察覺的溫柔。

“怎麼了,急急地喚我來?對了,你怎麼穿這麼多?這天日漸變熱了, 你穿著這許多衣服不覺得難受嗎?”

柳源搖了搖頭,她當然覺得熱, 可惜她肚子漸漸大了, 不脫衣服還能說是衣服穿得多而顯得臃腫, 若脫了衣服,那就不好說了。

再者這天氣雖是一日日變暖,但到底還在她能夠忍受的範圍內的。

“我今日找你來是想問你一些事情的。”柳源的語氣裡麵帶著她自己尚未察覺到的焦躁, 倒是顧荊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他立馬坐到了柳源的身旁,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試圖安撫她:“不要著急,我來了, 你有什麼問題可以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有了顧荊的安撫,柳源這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她有條不紊地開口道:“最近這天氣的變化,想必你也有預感不是麼。我也派人去上遊看了大壩的情況了, 可惜情況卻沒有那麼理想。我又私下裡麵拜訪了一些有權有勢的人家,卻發現有許多人已經悄悄離開清河縣了。

顧荊你實話告訴我,上麵的大人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顧荊的臉色眼可見地黯淡了下來。

“正如你猜的那樣,近日我一直在為此時奔波,我想將縣裡麵的人轉移,可是姓許的那狗日的,根本不準周圍的縣接收我們縣的人。

所以,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百姓轉移到四周的大山上,借助高山的地勢來躲過這次災難。

不過,就算待在山上也要考慮到山體滑坡等問題,所以,我正派人去選擇合適的山頭。”

顧荊在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什麼表情,但柳源知道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他有心將一切上報,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

許知府上麵又有人包庇著,最後會不會有人來處理還不知道。

他沒有辦法,給他的父親去了一封信,卻始終沒有回信。

他就知道,他已經被家裡放棄了。

可不是麼,他的那位嫡母一直視他為眼中釘,而她嫡母娘家的一位嫡女乃是三皇子的側妃。

想必他嫡母的娘家都是站著三皇子那邊的,而他顧家,想來也算半個三皇子的人了。

他們清河縣為何會被放棄,還不是因為三皇子派係的人挪用了加固堤壩的公款?

其他年份也就算了,如今這下雨如此頻繁,可不就扛不住,需要一個頂包的麼?

所以不是三皇子派係的他自然是要被犧牲的。

不過沒關係,他已經拿到了貪汙的證據。

柳源點點頭認可顧荊這樣的做法:“那你想過災難過後的事情了嗎?還有,你想過百姓願不願意跟著你一道去山上嗎?若是有人死守著不肯離開,你該如何?”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問題。

“這些你不用擔心,我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我也已經將此地的情況寫成折子遞到京城裡麵去了。倒是你,是如何打算的?”

離彆是一個傷感的話題,沉著如顧荊,也不願意麵對這個問題。

於是,他接著說:“若是你沒有打算的話,我在京城有一個住處,你可以帶著小滿過去,我還等著你的孩子叫我乾爹呢。”

緊接著是一陣沉默。

“不用這麼麻煩。”柳源看了一眼顧荊,發現他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應。

“我打算過兩天將柳府的人都召集起來,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他們願意跟我走的可以跟我去隔壁府。若是不願意,那就留在這裡吧。我也沒法強求每一個人都聽我的。我儘可能做到我柳家家主的責任,至於剩下的就交給天意了。

顧荊一直低著頭:“這樣也好,你將你那處的地址給我,等我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就去那裡找你。”

柳源點了點頭,說出了一個地址,顧荊提起筆,就將這個地址記了下來。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柳源,所有的情誼都在不言中:“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我打算明日就召集柳家的人,若一切順利,那五日後許就是我們離開的時間了。”

顧荊將柳源抱在了懷裡,兩人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說一句話。

柳源可以聽到顧荊的心跳。

噗通,噗通分外有力。

“等我,好嗎?我會去找你的。”顧荊詢問著柳源。

柳源依舊沒有說話,顧荊抱著柳源愈發用力,柳源甚至有些吃痛了。

半晌,柳源才發出聲音:“好。”

抱歉了顧荊,她或許並不能遵守她的承諾呢,因為她原本就不打算跟著柳家人去她剛剛留下的地址的那個地方。

“我能聽聽你的心裡話麼?”不知怎麼,顧荊忽然如此說道。

柳源悶聲悶氣:“你想聽什麼?”

明明是來商議正事的,卻無端讓人覺得傷感。

“我想問你,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為我心動?一點點。”

柳源的頭埋在顧荊的肩膀裡麵,她的鼻尖都是顧荊的氣息。

她想,她是有一點點心動的,哦,或許也不是一點點,隻是可惜,她的這份情誼並不能說出來。她怕她說了出來,她就舍不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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