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事情發展到後麵, 其實也很出乎喬麥意料。
她隨顧昀川到了二樓，從他口中喬麥得知，微訊平台背後的大老板是明達集團, 整個場地都是顧家的。
所以顧昀川出現在這裡再正常不過，而他對她說出這些，無非是想向喬麥展示一下他家的財力。
喬麥敷衍地“哇”了一聲。
接著顧昀川帶她進了一間豪華的房間。
裡麵有三個男人，分彆叫程子睿, 王明遠，張珂。
除了他們，還有一個漂亮女人, 跪在地上，惟妙惟肖地學著狗叫。
三個男人哈哈大笑。
“……”
喬麥麵色未變，眼底的溫度卻涼了下來。
她認識這個女人，對方叫夏語冰, 喬麥看過她演的電視劇。
“行了, 彆叫了，彆嚇著阿宜。”顧昀川擺擺手。
夏語冰停下聲音, 怯怯地看了他們一眼，她目光快速掃過喬麥，眼底掠過不忍，嘴唇張了張, 似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此時三個男人全都著迷地盯著喬麥看。
“顧少，這是新人吧，哪找的？”
“妹妹, 叫什麼名字呀？”
“我是張珂，想拍電影嗎？哥哥給你投資。”
“媽的, 看到她，這個一點都不香了。”王明遠口中的“這個”顯然指的是夏語冰。
他們待喬麥十分熱情，喬麥一臉乖巧地應付著他們。
“這裡的遊戲都不適合阿宜玩，顧少，咱去南明公館唄，帶阿宜玩點新鮮的。”
說話的是程子睿，四個人中，他體型最小，眼下青黑交錯，鼻翼外擴，一臉的狼顧之相。
“這個提議不錯。”顧昀川笑眯眯地望向喬麥，語氣陰柔，“阿宜，我還是第一次帶女人去南明公館，一定要給我這個麵子。”
喬麥思考了下。
周年慶到處是人，南明公館是私人的地方，人肯定少。
於是她爽快地答應：“好呀，我也想跟著你們長長見識呢。”
她說話時，注意到夏語冰朝她做了個微不可察的搖頭動作，嘴唇也是動了動，似乎是在說：“彆去。”
喬麥衝她笑了笑。
夏語冰仿佛被燙到似的，避開了視線。
喬麥跟著四人從後門離開，那裡停了一輛加長的商務車，進到裡麵發現彆有洞天，車廂內布置成了一個小型酒吧。
喬麥掃了眼，開車的司機體型健壯，副駕還有一個黑衣男，五官普通平凡，手臂衣服鼓起，約莫是保鏢。
然後王明遠要求喬麥把手機關機。
“我們是去玩的，要是一會兒有人找你一會兒有人找你，多掃興。”
“嗯嗯，你們說得對。”她乖乖點頭，“不過我和經紀人說一聲，免得他擔心。”
美人的一點不過分的小請求，當然沒人拒絕，而且為了表現禮貌，更不會來看她發了什麼。
喬麥正好看到喬景亦發過來問她在哪的微信，心知他已經到會場和許閒彙合，她迅速回了兩句，然後關機。
他們見她這麼聽話懂事，對她更加熱情，不停勸她喝酒。
喬麥一杯威士忌下肚，他們起哄：“阿宜厲害。”
“你們也喝呀。”她臉頰因酒氣升起一絲薄紅，落在他們耳朵裡的聲音又軟又甜，“不能隻我一個人喝嘛。”
張珂似是忍耐不住，摸過來想要攬她，顧昀川手中的酒杯在台櫃上一碰，張珂清醒了些，訕訕地收回手。
四人以顧昀川為首。
人是顧昀川帶來的。
在他沒有給出他們可以動的信號前，他們可以調笑，可以灌酒，但不能上手。
這是他們默認的一套規矩。
喬麥拿起酒，每人倒滿，包括她自己的：“認識你們阿姨好高興噠，來來來，咱們乾一杯。”
隱約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喬麥此刻流露出不同於之前的豪邁勁兒，似乎一下子從高山上的雪蓮，轉變成帶刺的搖曳紅玫瑰，一舉一動皆是風情，很難不讓人心癢難耐。
所有人不自覺地乾了。
一路上喬麥和他們喝喝笑笑，顧昀川坐到她身邊，迷離的視線盯著她，忽然伸出手在喬麥臉上刮了下，然後將那根手指放在鼻尖下，陶醉地聞了聞：“膚若凝脂，阿宜，你真是個妖精。”
“……”
喬麥心想，沒事，他刮走的是粉底。
“這麼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她說著又往顧昀川酒杯裡倒滿酒，還不忘其他三人。
可以看得出他們都有些醉醺醺了。
“你當得起所有的誇讚。”
車身一頓，司機說：“少爺，到了。”
南明公館距離周年慶的場地不遠，地處繁華的商圈後麵，被大量人造景觀包圍，周圍還有一排高檔住宅，單從外觀和地理位置來講，南明公館顯然是這片區域最有格調的那個，價格起碼比周圍住宅貴一倍不止。
一行人下車。
司機和保鏢候在外麵，喬麥隨步伐隱有不穩的四人進去，她的手機被交了保鏢手中，他們的意思走的時候再還給她。
喬麥很快發現茶幾上堆了幾個用過的針筒。
心中瞬間有了猜測。
她借口要去衛生間，這四人把她當成小綿羊，絲毫沒有戒備。
顧昀川很紳士地親自帶她去，喬麥神不知鬼不覺地順了他手機，在衛生間給喬景亦發短信，免得兒子擔心，還特意叮囑喬景亦不要回電話回信息。
在這點上她了解喬景亦。
她說要“辦大事”，喬景亦百分百分會聽從她的叮囑。
然後她刪除信息，離開衛生間，把手機悄悄還給顧昀川，後者毫無所知。
果然不出她所料。
這四個人聚眾吸du，他們拿出工具和du品，要讓喬麥試。
喬麥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我不會呀，你們給我做個示範好不好？”
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帶女人來，同樣的，他們對喬麥也多了幾分耐心，讓示範就示範，不帶猶豫的。
“隻有這一種方法嗎？我看電視劇裡說有好多種方法。”
程子睿神色迷蒙，衝喬麥吐了口煙圈：“顧少，你給她來個新鮮的唄。”
顧昀川朝喬麥招手。
喬麥觀察了下，四人當中，就體量來說，顧昀川碰得最少。
不過，那是因為他吸的另一種。
來的路上喬麥就灌他們喝了不少酒，再加上示範一番，四人此時的思緒已經飄飄然。
在這些有權有勢的紈絝眼中，女人是他們掌中之物，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根本不會認為她們敢反抗。
自然而然不會警惕，喬麥周旋其中沒什麼難度。
在他們看來，她乎已經融入了他們。
她甚至直接拿了個不知誰的手機錄起視頻來，他們還很配合地做出各種怪動作。
眼見差不多了，喬麥開始收尾了，她熟練地手機發信息報警。
並把剛剛拍的視頻發過去，言明地址，且著重表示立刻出警，不要撥打這個號碼。
她跟警察打過很多交道，清楚警察叔叔接到警情，無論真假都會第一時間出警。
做完這些，她準備動手先把人敲暈，卻見顧昀川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他說他想要的東西沒了，要對方馬上送過來。
喬麥心想，那她多少得再等等。
按理說顧昀川有保鏢，應該安排保鏢去拿東西，沒必要讓人送過來。
喬麥懶得去想其中曲折，反正都是禍害，她能多逮一個是一個。
沒過多久，送貨的人來了。
是一個瘦小的中年男人，戴著鴨舌帽，右頰有道猙獰的疤，眼窩往內深陷，眼球渾濁，看人時顯得尢為麻木冰冷。
他和顧昀川這夥人很熟，他們叫他麻二。
麻二拿出一小包粉色東西：“顧少，最近這貨不好拿了。”
顧昀川倚靠在沙發上，對和麻二一起進來的保鏢揮了下手。
保鏢離開片刻，過了會兒，手拿一個紙袋遞給麻二。
麻二先是掂了掂，旋即打開紙袋看了眼，臉上堆了點笑：“不過顧少放心，再怎麼我麻二也不會少了你的。”
大概是感覺到喬麥的視線，麻二倏地把視線轉過來，和喬麥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他眼瞼下的肌肉顫動，忽然問：“顧少，她是誰？”
“拿了錢就滾。”顧昀川輕飄飄地說。
“這女人不對勁。”麻二支撐著腦袋的那根脖子詭異地往前傾了下，“她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經曆。”
頓了下：“像條子。”
“麻二，你他媽眼是不是瞎。”半躺在地上的王明遠深吸口氣，音調發散，“阿宜，甭理他，過來和哥哥喝一杯。”
麻二眼神愈發陰森，他朝喬麥走去，顧昀川坐在喬麥旁邊，他打開粉色小袋，手指撚了些粉色粉末，聽見喬麥好奇問：“這又是什麼？”
他答了個名字：“粉晶。”
他帶著陰鷙的笑，語氣濕地：“等下給你玩玩，這可是好東西，阿宜，我連他們都不給的。”
麻二走過來，他忽然直起身，隨手抄起一個什麼東西朝麻二砸過去：“讓你滾，聽不懂嗎？”
砸過去的是個煙灰缸，麻二側身躲開，煙灰缸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咕嚕嚕滾到了保鏢腳下。
“顧少，我就問兩句。”麻二半點沒生氣，分外和氣地說，“我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你看她的眼神，半點沒有害怕和惶恐，很不簡單啊。”
“一般人看到我都會挺害怕的，不是嗎？”
他的話大概是觸到了顧昀川某根神經，他重新倒回沙發，手指在太陽穴上輕揉：“阿宜，讓他問兩句，本少待會兒補償你。”
“你要問什麼呀？”喬麥主動開口。
“對了，我要澄清一點，”她嚴肅認真地道，“你這張臉是挺醜的，但又不是畸形，不至於讓人看了害怕，我不怕就有問題嗎？好奇怪的邏輯。”
麻二眼皮一抽。
那種生死間磨煉出來的某種直覺再一次在大腦裡拉開警鈴，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而引起他這種狀態的，顯然是麵前這個看起來仿佛一根手指能壓死的女人。
他可不是顧昀川這群不求上進的紈絝蠢貨。
麻二死死盯著喬麥，突然從袖口震出一把刀，毫無預兆地朝她撲過去，這個舉動是屋內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麻二你他媽——”
顧昀川隻感覺身邊的人似乎是抬了下手，眼花繚亂中，麻二手裡的刀便到了她的指尖。
“果然是條子！”
麻二一聲吼，保鏢反應過來，立刻衝過來。
喬麥不慌不忙的先是立掌為刀砍在顧昀川後脖，他軟軟的倒了下去。
見狀，保鏢改變方向，趕緊去扶顧昀川，檢查他的情況。
喬麥手刀砍暈顧昀川，旋即單手在沙發靠上一撐，借力翻到沙發後麵，避開了麻二抓她的手。
她繞了圈，把剩下沉浸在快感中完全反應不過來的王明遠三人一手刀一個後，這才停下來。
這時，聽到動靜的司機也從外麵進來了，麻二、司機、保鏢三人還挺有默契，從三個方向將喬麥包圍住。
麻二聲音嘶啞：“速戰速決。”
他們一起撲向喬麥。
保鏢和司機明顯受過格鬥訓練，力量很強；麻二則是招招陰狠，專往要害。
眼見喬麥似乎堅持不住了，麻二眼中閃過喜色。
這個條子是他遇到過身手最好的，比男的還要厲害。
喬麥以掌硬接了保鏢一拳，她借力後退，腳步踉蹌。
在看到腳上的華麗高跟鞋時，她突然愣了一下。
喬麥：“…………”
一直穿在腳上，習慣之後，加上雙方動手太快，喬麥直接忘了她還穿著十厘米的恨天高。
難怪總覺得不得勁兒。
剛才她居然一次都沒滑倒。
喬麥忍不住在心裡給自己點了讚。
“你們挺厲害的，”喬麥蹬掉高跟鞋，兩隻白生生的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甩了甩剛才硬接保鏢一拳而有些發麻的右手，“接下來我要動真格的了哦。”
真是好久沒有這麼放開地活動活動了。
對麵的三人還沒意識到什麼，等到再次交手時，他們忽然心悸，喬麥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何止幾倍？
他們的每個動作都被她看穿，原先圍攻還占上風的三人，瞬間被打成落水狗。
保鏢再一次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隻覺腰腹被巨力貫穿，眼前發黑眩暈，一時半會兒完全起不來。
他艱難抬起頭，看到司機步了他的後塵。
保鏢心中升起驚駭和茫然。
他和司機曾經參加過特種隊伍選拔的，雖然落選，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而且明明覺得很快可以把這個女人製服了。
轉眼她卻像變了個人似的。
這樣的速度和攻勢，還是正常人嗎？
麻二見勢不妙，轉身就跑，不帶半點猶豫的。
喬麥：“……”
她先把保鏢和司機砍暈之後，這才去追麻二——她可不會犯影視劇裡那些降智橋段：明明反派還醒著，偏要背對反派。
看到麻二在夜色中慌亂奔跑的背影，喬麥提了口氣追上去。
麻二沒有聽到身後有動靜，心中鬆了口氣，他是打車過來的，隻要跑出大門，到了街道就好了。
忽然，那種讓他心悸的危機感再次出現，麻二猛地回頭，就看到喬麥陰魂不散地跟在身後，距離他越來越近。
他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那是被嚇的。
這女人太他媽詭異了！
恐懼之下，麻二腎上腺素飆升，速度再一次提升，他在刀口下舔生活，被警察追緝是家常便飯，是以拚命練習跑步。
饒是如此，他還是能感覺到她在不斷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三十米。
二十米。
十五米。
……
刺耳的警鈴響徹在這片區上空，刑偵大隊的張隊長得知南明公館有人聚眾吸du，且看到視頻後，立刻召集人手出警，直奔南明公館。
從收到消息到出警，再趕到南明公館，他們用了四十多分鐘。
“張隊，咱們要抓的，可是顧國華的兒子。”
“他的兒子犯法，就能不抓了？”
張隊一個眼鋒過去，說話的警察趕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收到的視頻裡可以看到四個人的正臉，警方迅速鎖定他們的身份。
張隊在趕過來的過程中，查看了四個人的資料。
因為舉報的是聚從吸du，並不是暴力事件，張隊隻帶了三個人，四個人開了兩輛警車，他們到達目的地，剛把車開進去一段，就看到一個瘦小的中年男人疾奔過來，看到警車，他突然拐彎，衝向了右邊的一條小道。
車上的警察立刻判斷出這是嫌犯，不用張隊下令，不待車停穩打開車門——
然而人還沒下車呢，又一道身影出現，兩旁路燈算不上明亮，但也足夠視物，再加上警車燈光，眾警察都看清那道人影是個女孩。
裙擺飛舞，燈光下宛如一隻藍色蝴蝶。
她飄進了小道。
“愣著做什麼！追！！”
張隊一聲令下，眾人回神，趕緊下車追人。
他們聽到了脆生生的嗓音：
“彆跑啦，你跑不掉啦，乖一點嘛。”
警察叔叔們：“……”
但見藍蝴蝶彎腰從地上似乎撿起什麼，朝前麵奔逃的人扔過去，下一秒，那人撲通栽倒在旁邊花壇，警察叔叔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迅速上前把人銬住。
張隊把人扔給下屬，轉而去見剛剛特意讓開方便他們進行抓捕的藍蝴蝶。
看清對方長相後，饒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張隊也不得不感歎一聲，這姑娘長得不是一般的俊。
關鍵張隊還看出了她不是普通人。
剛才一通疾跑，這姑娘停下來後，呼吸有些許急促，但平穩均勻——而且她顯然是一路追過來的——光是這一點，隊裡沒幾個人能做到。
被逮住的那個這會兒的呼吸急得跟風箱似的。
如此鮮明的對比。
“你就是報案人？”張隊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