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記得好像是個夏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麵突然吵吵嚷嚷的,娘親衝進來把她藏進衣櫃裡,緊接著而來的慘叫聲讓她徹底清醒,她抱住膝蓋蜷縮著身體一動不敢動,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人突然拉開衣櫃,對著她劈頭砍了過來,她剛想叫,就看見娘親一身是血的抱住對方,那一刀略略偏了一點,沒有刺中要害,但也還是橫貫了她的整個背脊,對方以為她必死,沒有多看就走了。
等她有力氣從衣櫃裡爬出來的時候,娘親已經斷了氣。
府裡的人也幾乎死了個乾乾淨淨。
那時候她經常做夢夢到那一幕,半夜驚醒。
好在,時間久了,再深的磨難也會變淡,而且她現在也有了師父有了大師姐有了索瞳,甚至還有一個暗戀著的杜若,如今,已經可以很平靜的回想了。
等等,好涼!
林池回頭一看,陌輕塵的修長手指正沾了藥膏抹在上麵。
她無力道:“…那裡早就愈合長好了,不用塗藥了啊!”
陌輕塵:“不舒服。”
林池:“啊?”
陌輕塵:“摸著不舒服。”
林池:“…我又不是給你摸的!”
陌輕塵蘊著墨意的雙瞳淡淡望來,不容置喙又有些孩子氣般道:“不,你是。”
林池:“…”
為神馬我總有種跟他無法交流的感覺?
仔仔細細將藥膏塗抹過整條傷痕,陌輕塵突然問:“你每個月都會這樣疼麼?”
愣了愣,林池才明白他問的是她葵水的事情,當即點了點頭。
陌輕塵平淡道:“以後發作的時候就過來。”
說得完全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林池臉又開始紅,她還記得窩在陌輕塵懷裡溫熱而舒適的感覺,非常溫暖非常舒服。
“謝謝了,不過…為什麼?”
陌輕塵頓了一頓,似乎思考了一會,才很認真回答:“因為我喜歡看你痛的樣子。”
林池:“…”
能不能不要這樣突然的就變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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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發話讓林池調養身體,對於這點就算索瞳臉再黑再不情願,也不會不顧林池的身體。
更何況,由淩畫來照顧林池,總比他一個男子來照顧要來得好一些。
林池習過武,身體底子到底不差,沒過兩天就又活蹦亂跳了,反倒是淩畫一臉的心疼憂愁用一種看小可憐的眼神看她讓林池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索瞳說得對…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點走吧…
正想著,整個山莊裡驀然響起了一道震天動地的聲音。
“哈哈哈哈,本大爺周遊武林回來啦,各位有沒有想
我了啊!”
林池驚訝之餘,出門看了看,就見大門口一個衣著極為騷包的黃色錦衣男子指揮著其他人搬運著東西。
正巧看見其墨,林池拉住他好奇問:“這是?”
其墨抽著嘴角:“是公子的另一個近侍,淩書。”
淩書此時也看到了其墨,顯得很是開心,上前便拍了他的肩膀:“哈哈,小墨子,大爺不在你是不是很寂寞啊!”
其墨溫文的挪開自己的肩膀:“勞煩惦記,我很好。”
淩書:“彆這麼拘謹嘛,我還特地給你帶了好東西!這可是典藏版的!”說著他塞了本冊子給其墨,轉頭看向一側的林池,淩書剛想開口,突然眼睛慢慢睜大。
“美人,我姓淩單名一個書,通州人士,能不能冒昧…”
其墨溫和插-入打斷:“不能。”
淩書看了看其墨又看了看林池,“切”了一聲道:“算了,既然是你的我先不下手…不過”,他對著林池擠了擠眼睛,深情道,“美人,其墨這種古板的貨色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本大爺隨時等著你哦!”
林池:“…”
其墨:“…”
淩書:“本大爺先去給公子送好東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他就走了。
其墨撫額,輕歎一口氣,還沒歎完突然見林池好奇的從他懷裡抽出那本小冊子翻了起來…
風掀起了小冊子的一角,露出“春宮”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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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墨的臉一紅,就想從林池的手裡奪過。
林池閃身,略翻了兩頁,便又遞還給其墨,老實道:“畫的不好看。”
其墨一愣:“你之前看過麼?”
林池也是一愣,才發現自己失言了,眨了兩下眼睛,乾脆裝傻不回答。
不回答是因為她不能說她在哪裡看到的這些東西。
青樓。
家破人亡之後,她獨自帶著銀子逃了出去,卻一個不慎被人偷光錢財因為長得漂亮還被賣進了青樓。
所幸那時候她還小,而且身上又有那道駭人的傷疤,便隻做了侍候小姐的侍女。
在那裡除了春宮,她還見過許多不幸的女子,和更多惡心男子的嘴臉。
也因此,才會越發覺得杜若的潔身自好可貴。
杜若、杜若…
想到這個名字,林池又有些沮喪。
被自己的心上人全國通緝,隻是想想就覺得前途慘淡,她不過是想去宮裡偷點東西,而且還沒成功…
乾嘛一定要抓她關進天牢裡!
走著走著,又撞見了那抹黃色的身影,隻是這次淩書看向她的目光比之前複雜的多。
林池莫名:“怎麼…”
淩書突然撲通一聲撲到在她的腿邊:“少夫人!”
林池:“…”
這一幕為何有似曾相識感…
淩書仰頭:“小人剛才竟然膽大包天膽敢調戲少夫人您,實在罪無可恕!小人這就以死謝罪!您殺了我吧!”說完,他雙手奉上腰間彆著的大刀,眼一閉脖子一昂,做慷慨就義狀。
林池茫然撓頭:“…那個,我不會用刀。”
淩書諂媚:“那您會用什麼?”
林池:“用手。”
淩書不易察覺的鬆了一口氣:“那您用手劈死我吧!”他指了指脖子,“就這!”
林池:“…你真的要我劈啊?”
淩書義正言辭:“必須的!本大、不,小人太愧疚了!”
林池隨手劈在身邊的廊柱上,隻聽清脆兩道斷裂聲,兩條裂縫順著她劈過的地方一路延展到地麵和廊頂…
淩書努力吞咽了兩下口水…
“那個…”
…他是來求原諒的,不是來找死的啊!
喂喂,要不要玩真的啊!
瞥見不遠處那一抹銀白的身影,淩書立即一個箭步過去:“公子…”
陌輕塵從廊柱那頭走來,一襲質地輕的仿佛流雲般的白袍,銀色流瀉的長發垂在身後猶如銀河落九天,眉目清冷,唇畔那抹不知是笑容還是習慣的弧度仍舊揚著,卻絲毫不能減輕哪怕一點的距離感。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裡走出來的,周身不染半點煙火氣。
淩書的腳步恰到好處停在陌輕塵身前兩步,對於這個距離他顯然很熟練。
…就連近侍這種關係親密的存在,也不能觸碰到麼?
陌輕塵好似也已經習慣,隻掃了一眼淩書,便視若無睹的走到林池麵前。
他很高,林池自忖在女子中身形已經不矮,但陌輕塵卻足高了她一個頭還多,一走近,那層淡漠的氣息瞬間籠罩住林池,像是一下子進入了陌輕塵的領域,全身都忍不住戒備起來。
陌輕塵啟唇:“到午膳時間了。”
全神戒備的林池迷茫了:“啊?”
陌輕塵:“喂我。”
林池:“…”轉身逃跑。
還沒跑出去一步,後領被抓,整個人被提著抱進陌輕塵的懷裡。
打是肯定打不過陌輕塵的,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還要被他卸掉關節…
林池耷拉著腦袋,低氣壓:“…喂你可以,但你不許親我!”
陌輕塵:“親你?”
林池:“就是嘴巴碰嘴巴。”
陌輕塵想了想,似乎有些掙紮,良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