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神回頭一看。
小區的路燈已經點起來了。燈柱在地上映下細長的投影。距離他最近的一根影子發生的扭曲,像是什麼東西爆破出來,然後變成一個健壯青年的外形。
虎背熊腰,手裡拿著一根短棍,朝他快步靠近。
小山神拔腿就跑。
那影子一直跟著他,連帶著旁邊的樹影也開始變化。水流般湧動,拉長成觸須的模樣,擋在他麵前。
觸須勾住了小山神影子的腳踝,他緊跟著感受腳腕處受到一股拉扯的力,一個趔趄摔下去。臉即將碰到地麵的時候,路麵上出現了一張青白色的臉。鬼臉張開嘴,就要咬上他的鼻子。
他兩隻手也被影子按住,手腕上立馬留下青紫的痕跡。
“啊——!”小山神用力將趨勢頓住,醞釀了一下,往鬼臉嘴裡吐出一快石頭。
鬼臉合下牙齒,將那石頭咬成了碎渣。
緊跟著小山神又吐出一塊石頭,朝著鬼臉的眼睛紮去。鬼臉終於吃痛,暫時放開了他。
小山神伺機爬起,繼續逃跑。
前方黑影叢叢中,像張大網將他包在其中,怎麼跑都逃不出去。黑影間飄蕩著一張臉,陰惻惻地看著他,寸步不離地跟著。
距離那男生的家越來越近。
小山神伸出手召喚道:“山魈,回來!”
·
“薑廈原”正坐在家裡吃飯。
薑母給他夾了一筷子,笑道:“小原真是聽話,都知道心疼媽媽了。你老師今天表揚你了,成績進步很快啊。”
“薑廈原”突兀地站了起來,朝門外跑去。
薑父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兒子,你怎麼了?”
“薑廈原”快跑起來,朝著樓下飛奔。
薑母在後麵大喊:“兒子,你去哪裡啊?飯還沒吃完呢!”
山魈衝到樓下。一樓大廳的感應燈開始閃爍,明明滅滅跳個不停,最後才終於穩定定亮。
原先糾纏在一起的樹影恢複正常,重新退到道路兩旁。
山魈朝著小山神跑去,牽住他的手過了路口,化回猴形的原身。
山魈長著一張人臉,渾身黑毛,手臂過膝。
當下屈膝一跳,有如閃電地掠向鬼臉,一隻爪拍了下去。那鬼臉躲閃不及,發出痛嚎。山魈刺出鋒利的指甲,還想將他撕裂,但鬼臉快速隱入影子中,重新躲藏起來。
正好薑母追出來,山魈不再深追,而是回到小山神的體內。
薑母是緊跟著“薑廈原”出來的,到了樓下,卻隻看見小山神,沒有另一個人。
她四麵找了一圈,問道:“我兒子呢?我兒子去哪兒了?”
附近連一個影子都沒有,不可能跑那麼快不見的。
小山神喘著粗氣,沒有回答。
薑母抓住他繼續問:“我兒子呢!他去哪裡了?”
“你們在乾什麼?”小路儘頭的民警小哥快速跑過來說,“你是他家長嗎?”
薑母急道:“我不是!但我兒子不見了!”
民警小哥:“什麼時候不見的?”
薑母:“就剛剛!跑下樓就不見了!”
民警小哥有點無語,蹲下去問小山神:“你怎麼一個人來這裡?你家真的住這裡嗎?”
小山神沒出聲,抬手一指,二人一起看去。
從住戶大堂的玻璃門邊,走出來一個身形狼狽的男生。
薑廈原站在那裡,花著臉哭道:“媽!我好想你!”
薑母怔住:“啊?你怎麼弄成這樣子了?你……你剛剛穿的不是這件衣服啊。”
·
江風跟閻羅拎著袋子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小孩兒已經不在家裡了。正好天黑,判官順勢出現,翻出功過格,開始查詢它的出身。
沒有他的名字跟任何線索,查找起來不方便。判官隻能用外貌先粗略翻查。然而試了幾次,都沒有結果。
閻羅在一旁看著,急道:“不是這樣的,他的眼睛還要再大一點,臉要圓一點。你沒看見他身上有什麼痣嗎?”
判官:“……”
“還是搜不到。”閻羅說,“你連畫畫都不會了嗎?”
判官:“……”
筆給你,你來。
閻羅也想自己上,正要開口,江風褲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過去幫忙接起。見是褚玄良。
“怎麼了?”
“你們不是問嗎?我想了想,雖然沒什麼大關係,但要說奇怪的話,可能還真有一件事。”褚玄良說,“上個月,城外的山發生了山體滑坡,救援隊去了以後,找到了十幾個教官的屍體。查證了身份,發現都是同一所行走學校的教官。”
“一般來說,教官穿著製服帶著工具去山上,肯定是領著學生的對吧?但是沒有,那裡一個學生的屍體都沒有。那是一家無證辦理的非正規行走學校,聘請的工作人員都沒有教師資格證,裡麵有兩個是退役軍人,有暴力傾向的犯罪記錄。警方去找院長拿了名單,然後按照上麵的名字做了調查,發現學生都已經回家了。大部分學生精神狀態很糟糕。完全說不出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就說教官帶他們去山上,忽然發生山體滑坡,而他們一眨眼就站在山腳了。見終於可以回家,就回家了。”
他停下來,問道:“哦,你們知道什麼叫行走學校嗎?”
閻羅:“那是什麼?”
“就是一些父母將自己管不好的,有叛逆、網癮、不合群等等問題的孩子丟過去,讓學校進行軍事化管理,扭正他們的錯誤。”褚玄良說,“其實就是帶著學生吃苦、爬山、走路,來消磨他們的精力。非正規化的行走學校,你可以認為是一所私人少年監獄,電網高牆,暴力教學。”
閻羅微微皺眉:“然後呢?”
褚玄良:“我一位道友當時覺得不對勁,就和警方跟進了後續。幾個學生已經被送到另外的行走學校,幾個學生離家出走,幾個學生選擇自殺,還有幾個學生變得很乖巧。大部分學生顯然更暴躁了。他們見了幾個人,都沒什麼大問題。但就是那個變乖巧的孩子——說實話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聽家長描述,簡直像換了一個人。我那道友很想見見,可那幾個孩子堅決不同意,道友就回來了。因為事情不大,他沒再管。”
“這裡麵最大的問題是。山體滑坡嘛,山頂都給滑沒了。頂部被削平,憑空消失。本來靠近山頂的地方還有一個座小的山神廟,後來也沒找到。當時還以為是被哪位道友給轟了,現在看來不是。”褚玄良求證似的問道,“你們看,山有可能修煉成人嗎?”
判官翻動功過格,重新開始尋找名冊。
靈山能化形的寥寥無幾,這樣一找,還真翻到一個。
“少陵山群?”
褚玄良:“那一片好像是這麼個叫法。”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時間提早到白天更。
提醒一下,本文就是單元劇形式的題材,跟柯南一樣,主線推進速度緩慢。文章重點也不是江風裝逼,現在寫的就是我想寫的,如果覺得這是水,那它隻會繼續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