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害怕(1 / 1)

軟玉生香 月下無美人 2158 字 6個月前

陳氏垂著臉哭了許久,謝淵就抱著她也沒動她。 等她哭聲漸歇的時候,謝淵才問道:“到底怎麼了?” 陳氏聲音帶著哭腔將之前她去碧荷苑後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才抬頭:“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我隻是想要安穩,我隻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樣。” “我害怕每天睜眼就要計較怎麼才能活下去,我害怕每次她出去回來之後都是一身的傷痕,我想要幫她的,我也想要護著她,我不想隻是抱著她哭。” “可是我害怕…” 陳氏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看著自己的手。 “我拿不住刀,我見不了血,我就連想要劃破臉省了麻煩都不敢。” “我知道我沒用……” “我知道的…” 陳氏用手遮住眼睛,垂著頭邊哭邊說,言語裡全是滿滿的厭棄。 她知道她自己沒用,知道她不配當母親,她不該逼著蘇阮,更知道她為什麼不想入二房,可是她怕,她怕她沒了娘家,沒了蘇宣民,就連曾經拚了命也要護著她的女兒也沒了。 謝淵抱著陳氏哭得發抖的身子,眼底神色複雜。 謝老夫人曾經問過他,他為什麼會喜歡一個軟弱到讓人理解不了的女人,可是唯有謝淵知道,他曾經親眼看到蘇阮一身是傷昏著被他抬回去之後,陳氏拿著剪子想要劃破自己的臉。 當時的她邊哭邊抖,害怕的手裡幾乎拿不穩剪子。 她怕疼,怕醜,怕臉上猙獰。 最後那一下就朝著自己胸前紮去,要不是他去的及時,陳氏早就沒命了。 謝淵承認,陳氏的臉讓他驚豔,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女人,可是她當時哭著跟他說她害怕疼,然後拿著刀刺的胸前鮮血直流的模樣,才是真正讓他動了心。 或許她真的懦弱,可是她未必不好。 謝淵抱著陳氏低聲道:“阮阮還是怪你?” 陳氏哭的力竭:“她沒怪我。” 可是…… 她也不再愛她。 就像是兩條線越走越遠,她依舊護著她,念著她,卻不再與她親近,更不肯叫她。 謝淵眉峰緊擰,聽著陳氏的哭聲想要安慰,隻是還沒等開口就見陳氏突然抓著胸口倒了下去,若非他反應快,陳氏便直接砸在了旁邊的楠木矮桌上。 “嘉娘!” 謝淵急喊出聲。 陳氏卻是臉色煞白,緊閉著眼癱軟在他懷裡。 謝淵臉色大變,連忙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快步走到床前放下後急聲道:“來人,快來人……請大夫!!” …… 蘇阮跪在靈前低聲誦經的時候,采芑突然闖了進來,她回頭時采芑便急聲道:“小姐,不好了,夫人那邊出事了。” 蘇阮神情一怔,下一瞬猛的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隻是方才去外院取東西的時候,聽著說穀風院那邊突然請了大夫,好像是夫人暈倒了,侯爺又急又怒,小姐……” 采芑嘴裡一句“小姐你要不要過去看看”還沒說出來,蘇阮就已經扔掉了手裡的東西,轉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陳氏身體一向都好,她雖然看著嬌弱,可是卻鮮少生病。 是被她氣得嗎? 蘇阮心中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快步朝著穀風院那邊走去,等到了近前時,遠遠就看到院子裡站了好些個丫環。 她走到門前後,那些丫環都是詫異的看著身著素服的蘇阮,連忙朝著她行禮。 “六小姐。” 她們都知道老夫人收了蘇阮當乾孫女的事情,也知道老夫人讓她入了謝家成了六小姐,叫她之時倒是沒什麼猶豫。 其中一個丫環說道:“六小姐可是來看夫人的?奴婢替你去通傳……” “不用了。” 蘇阮見著那丫環準備入內,卻是突然開口喚住了她。 那丫環滿臉詫異的看著蘇阮,而蘇阮則是緊抿著唇看了眼房內,想起白日裡陳氏與她哭泣的模樣,突然轉身就走。 謝淵出來時,就看到蘇阮想要離開,頓時沉著臉厲喝出聲:“站住!” 蘇阮腳下一頓,轉頭看見是他,低喚了聲:“侯爺。” “你不看看你娘?” “她有侯爺……” “她是你娘!” 謝淵沉著眼看著蘇阮:“無論她再不好,再做了什麼,她都是你娘!” 蘇阮對著謝淵眼底的陰沉,沉默了片刻後,才抬腳朝著房裡走了進去。 屋中燒著碳盆,熏的裡麵暖意融融,碳盆上放著藥罐子,剛一入內便能聞到一股泛著苦意的藥味。 裡頭來的大夫還是上次替蘇阮看傷的那一個,他站在桌邊收拾著東西,聽到腳步聲隻以為是謝淵進來了,直接說道。 “謝侯爺,夫人先前傷了心脈,受不得刺激,我上次替她診脈的時候便已經與您說過,要讓她心平氣和切莫大喜大怒,她這傷本就還沒好透,若是……” 陳大夫話還沒說完,一抬頭卻見到不是謝淵,神情有些驚愕。 蘇阮卻是臉色難看:“受傷,受什麼傷?” 陳大夫看向蘇阮身後的謝淵。 謝淵對著他說道:“你先出去吧。” 陳大夫是見過蘇阮的,感覺著這父女兩有些不對勁,而且床上還躺著那位新夫人,他連忙應了一聲,將旁邊的藥箱收拾好後,就直接退了出去。 等他走後,蘇阮才看向謝淵問道:“我娘怎麼了,她怎麼會受傷,大夫說她傷了心脈是什麼意思?” 謝淵抬頭看著她:“早在荊南的時候,她就受了傷,就在我找到你們那一天。” “怎麼會……” 蘇阮怔怔的看著謝淵。 謝淵聲音冷淡: “當時我救回你們母女的時候,你被打的渾身是傷,回去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幾日。” “你娘見到你為了護著她險些殺了人,就想要毀了她自己的臉,可是她怕疼,也怕醜,最後就拿剪子捅進了胸口。” 蘇阮神情呆滯,扭頭看著床上昏睡著的陳氏。 她知道陳氏是怕疼的,很怕很怕。 蘇宣民還在的時候,她被針紮了喊疼,磕著了叫痛,後來她們沒了庇護,她摔倒哭,難過哭,被人為難了哭,燒火做飯被燙著了也會哭。 她每次都掉眼淚,抱著她哭得一塌糊塗。 這樣的陳氏,她怎麼敢朝著自己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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