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和謝淵聞言都是若有所思。 謝青珩卻是愣在蘇阮那一聲“大哥”上。 從蘇阮入府開始,她就一直都隻叫他大公子。 驀的一聲“大哥”,讓得他有些恍惚。 謝青珩瞧著蘇阮白嫩的麵容,隻覺得心裡某塊塌陷了些,愣了片刻,才醒過神來說道:“你的意思是……” “借力。” 蘇阮沒察覺到謝青珩的異常,冷靜說道:“我聽聞國子監內大多都是宗親和世家子弟,他們能入國子監求學便不算庸才,而且當中定然也會有與太子,或是跟太子身邊之人交好之人。” “大哥隻要能趕在小考之前,讓太子自己定下伴讀人選,而這個人的才學、家世都能讓陛下滿意,想來陛下在這種事情上麵應當不會駁了太子意願。” “至於小考……” 蘇阮說道:“大哥照常去考就是,陛下就算提前定下人選,也定然會繼續考校其他人。” “如果大哥能夠在這次小考之上,得到皇上青眼,到時候再有侯爺親近之人舉薦,說不定不用等武舉文試便能入仕,雖然比不上狀元之名,可是隻要能得聖心,便是前途無量。” “來年大考之時,大哥若想再考照樣能去,到時候如果能再拔得頭籌,自然錦上添花。” 謝青珩聽著蘇阮的話心中微動,幾乎瞬間腦子裡便出現了幾個能讓太子主動挑選的人選。 而謝淵也是有些驚訝的看著蘇阮。 他原本以為謝老夫人詢問蘇阮是在玩笑,卻沒想到蘇阮當真能給出辦法來,而且這法子於他們眼下的情況來說,無疑是最好的。 既能免了謝青珩陷入之後的麻煩,又能讓他順利入得皇上的眼,還不叫皇上懷疑謝家。 謝淵忍不住說道:“阮阮,這些東西是誰教給你的?” 蘇阮抬頭有些茫然:“什麼東西?” “就是你剛才說的這些。” 謝淵眼色微沉看著她:“你怎麼會想到用這法子,來替你大哥脫身?” 蘇阮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麵對謝淵的打量沒有避讓,隻是帶著些疑惑說道:“難道這法子不行嗎?” “我剛才在門外聽到你們的話,知道你不想讓大哥去當太子伴讀,但是祖母又怕皇上會懷疑宣平侯府,那就隻能先將自己先摘出去。” “我想了想,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太子出麵,主動選他自己想要的伴讀。” “以前在荊南的時候,我爹曾經跟我說過,皇上對太子的母親,也就是先皇後十分深情,所以哪怕先皇後故去,皇上依舊立了太子為儲君。” “我想愛屋及烏,皇上對太子定然也是十分疼愛,太子伴讀幾乎常年在太子身邊走動,皇上也會顧慮太子感受,若是太子親自開口,皇上應該不會拒絕他才是。” 蘇阮的話合情合理,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謝淵皺了皺眉,見蘇阮麵色坦然,隻能歇了心中疑惑,扭頭看著謝老夫人說道:“母親覺得阮阮說的辦法怎麼樣?” 謝老夫人說道:“挺好的,隻是青珩,國子監內可有這種人選?” 謝青珩點點頭:“有。” “郭太傅家的三公子郭秀傑,永信侯府的次子劉彥,還有嚴家的嚴真,嚴戎兩兄弟,私底下都與太子關係不錯,而且在學識上麵在國子監中也能入得前十。” “這三家,如果真的要選的話,嚴家那兩兄弟應該勝算最大。” 謝淵聽了謝青珩的話在旁說道: “嚴家是太子母族,先皇後故去後,陛下雖然未曾苛待嚴家,可是嚴家權勢到底不比從前。” “嚴閣老對太子向來關注,又一直擔心其他皇子會對他加害,如果他得知皇上要替太子選伴讀的話,定然不會讓人選落在他人手中,而且如果伴讀人選是嚴家的人,皇上想來也會同意。” 畢竟沒有人比嚴家更在意太子,而嚴家的人也定然不會傷害太子。 謝淵說完之後就直接拍了下掌心:“青珩,小考的事情你照常去考,無須擔心,我會想辦法將消息送給嚴閣老。” 謝老夫人卻是開口說道:“你彆去,這話你彆傳給嚴閣老,青珩不是就在國子監嗎,既然小考選拔,想來消息瞞不住,青珩尋個機會告訴嚴家兄弟就行。” “你特意去告訴嚴閣老,反倒是落了下乘了。” 謝淵想了想也是,便說道:“聽母親的。” 謝青珩在旁開口:“孫兒明白。” …… 蘇阮並沒有在謝老夫人的院子裡久留,畢竟他們還有正事要說,她與謝老夫人說了句明日再來請安,便直接告退離開。 等到出了院子,她才看著樹椏上的雪鬆了口氣。 剛才她來時,的確是意外,她是想要來跟謝老夫人說禫祭的事情。 隻是走到門外時,她便聽到了“太子伴讀”四個字。 蘇阮當時便是心中一緊,驀的想起一些事情來。 上一世也同樣有這樣一場小考,但是當時她滿腹怨恨,大鬨了喜宴之後便去闖了宮門,等她回來之後,就一心想要討好謝老夫人報複謝家,半點不曾留意過謝青珩他們。 隻記得謝青珩在小考之中出眾得了頭籌,被皇上欽點成了太子伴讀。 當時謝青珩很是風光了一陣子,京中那些想要替他說媒的人幾乎踏破了宣平侯府的門檻。 謝老夫人替他選了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定在來年春夏之際,可是誰曾想隻過了不到兩個月,太子在一次外出時意外中毒身亡,惹得帝心震怒,但凡太子身邊貼身之人儘皆受罰。 謝青珩也被打了五十板子,差點沒了命。 後來雖說皇上沒有因此遷怒謝家,但是謝青珩卻是錯過了春闈和後來的武舉,那原本與他定親的人家也借故退了親事。 宣平侯府一時間受此事波及,被人嘲笑,謝青珩更是成人笑柄。 他在京中地位尷尬,又等不及三年後大考,最後在府中呆了大半年時間,就偷偷去了邊關入了軍伍,隻是還沒等他攢夠軍功回京入仕,便被謝家所累,與謝家一起被判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