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親昵這段時間以來有過許多次，唯獨今天，容寂再度感到心臟開始跳動。
耳邊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他側過頭，這樣看下去剛好看到她纖長的睫毛，閉上眼睛後，顯得乖巧許多。
可一睜開眼，本性的狡詐與強勢又將暴露無遺。人魔近萬年相安無事，他一心修道，魔於他而言極其遙遠，但他也知道人與魔一直對立存在。
“是人是魔，真有那般重要？”
細微的低喃忽然響起，容寂愣了一秒，“你未睡。”
楚厘睜開眼睛，直視他：“你可為我還俗，如今不過因為我是魔，你便退縮了？”
容寂移開視線，“你讓我痛失一切，還要我不顧及種族對峙？”
“你當初選擇我，不也是拋棄一切嗎？我錯的是太遲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這話說出來，楚厘頓時有點囧，這可真像渣男語錄。她拋開腦子裡的想法，原主本來就是渣渣性格，不怪她，嗯，她隻是扮演人設！
“至於種族對峙？我乃魔界公主，與你成婚，壓力不比你小吧？”
容寂沉默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回來，他當初所念所想，都擺在他麵前。當初可以不顧一切，現在她都可以，他又有何理由？隻是師父，或許要對他失望了。
楚厘見他不再拒絕，彎起唇來。沒錯，就是誆他，她其實沒啥壓力。魔界和人界差彆很大，魔是種信奉血脈與傳承的種族，王權至上，她做啥也很少會有人反對。
她那個世界並非這樣，她覺著這裡簡直跟□□似的。不過沒關係，反正她是頭部。
“阿寂，你可願娶我？我們簽訂天地婚契，永結同心。”楚厘揮手點亮了一戰紅燭，微撐起身凝視著他。
容寂怔愣片刻，天地婚契，永結同心，生生世世，生死相隨。
一方變心，便會遭天道譴責。
這十年來，他第一次想笑，第一次如此歡喜。
楚厘望著這道笑怔神，燈光昏黃，卻難掩風姿，高嶺之花她見過許多，各有風姿，容寂和她之前遇到的人卻不儘相同，或許因為自幼習佛道，他眼中的神情總多了骨子裡的善與純淨，即便遭遇多端變故，也未磨滅其本性。
她本想讓他修習魔功，和她一樣，他們魔族功法修煉簡單樣式繁多，也不必擔心什麼心魔。但這一刻她忽然不想了，他就這樣乾乾淨淨也不錯。
“好不好？你彆隻傻笑，可要娶我？”
“好。”
……
楚厘準備的很快，第二天便帶他去見了她父親和哥哥，婚禮也開始籌備。
魔界唯一的公主大婚，婚訊自然廣而告之，魔界之人隻知新郎官乃是人界修士，卻也沒太大反應，畢竟魔族史上，這樣的事也不止一次了。
成親當日，楚厘身穿大紅嫁衣，頭戴魔族王冠，鑲嵌著魔族至寶的王冠，乃是當年她誕生之日，魔王與王後精心打造。嫁衣也是當年王後親手縫製，所用皆為寶物，衣飾華美尊貴，儘顯王族風範。
她換好嫁衣，直接向隔壁殿內走去，推開門，便見一身紅衣，長發束起的男子長身玉立，正要走出。
楚厘笑魘如花望著他，容寂亦望著她，兩人俱被對方容顏所惑，侍女悄悄退下，很有眼色的關上房門。
“緊張嗎？”
容寂想說不緊張，但他性子不喜說謊。一貫的風輕雲淡，到今日大婚全都消散不見，不緊張是假。
楚厘牽住他的手，湊近低聲道：“想想今夜洞房花燭，是不是不緊張了？”
容寂：“……”更緊張了。
牽手並行走到魔族祭壇之上，血色的圓月灑下一層輝光，圓形祭壇下，魔族子民歡呼吼叫，樂聲輕快悠揚，隻是趁著這環境，愈發詭異。
楚厘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婚禮，她感覺自己在冥婚現場。
聽她老爹描述的時候明明挺浪漫的？這……
容寂笑容快要維持不住，這婚禮和他預期的半點都不一樣。這是大婚嗎？怎麼感覺下一秒就要躺進棺槨裡？
魔王倒是笑嗬嗬的，站在祭壇前方看著自己女兒女婿，結界的事情一解決他就該飛升了，修為再壓製得出問題，能在飛升之前看到女兒大婚，他已感圓滿。
祭壇之上浮現一黑色光暈，魔王示意兩位新人各站一旁。
“今日我魔界公主大婚，特請我魔界子民前來證婚，願兩位新人相守不離。”
魔王的聲音響遍魔界，魔界子民紛紛閉上眼，雙手合十朝向紅月。
黑色光暈之上落下一滴滴腥紅液體，楚厘和容寂大眼瞪小眼，除了他們倆，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對月祈禱。
楚厘側頭看看底下，很想拍個照留念，這簡直大型□□現場……
容寂同樣震驚不已。
兩人眼睜睜看著那腥紅的液體流動凝結纏繞，最後纏成一條紅繩，消失在光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