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唇槍舌戰的結果是阿芮爾勝利，奧丁被堵住了嘴。
她這才有機會繼續說下去：“那您打算什麼時候回阿斯嘉德？”
斯特蘭奇的耐心應該快接近零了。
“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奧丁的回答正是斯特蘭奇最不想要的答案，“你可以送我去荷蘭嗎，我記得那裡的風景不錯。”
“不能！”阿芮爾毫不猶豫地拒絕，“您是因為沒辦法解開洛基的魔法，所以才不回去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想辦法幫助您解決這個問題。”
有斯特蘭奇幫助的話，應該不會太難。
“不，我的妻子早在洛基將我帶到中庭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在剛剛她用魔法和我接觸過，是我拒絕了她回去的提議。”奧丁說。
哦對了，弗麗嘉還活著。這就好，這說明阿芮爾還是改變了一些事情。在剛剛奧丁說要去荷蘭的一瞬間，阿芮爾產生了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的感覺。
可是……
“為什麼？”阿芮爾問，“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的話，你又為什麼非要留在中庭？”
因為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去思考，去反思自己的一生。
因為他已經大限將至，沒有精力再去應付即將到來的末日與兒子的敵意。
他以為這些年來自己已經將洛基當成了親生兒子來對待，雖然最開始的確是抱著其它目的才會收養洛基。
如果他不愛這個小兒子，那麼當初在洛基和索爾帶著宇宙魔方回來時，他就會下令處死洛基。
他以為自己對洛基的愛很顯而易見。
可當洛基假扮成士兵並將他封印魔法放到中庭時，奧丁突然覺得無力。
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
不過奧丁當然不會將這些話告訴阿芮爾。
奧丁隻是回答她：“因為不想。”
這麼隨意？！
阿芮爾以為奧丁是成熟的，可這樣的回答實在是幼稚到了極點，讓她大跌眼鏡：“那洛基即使扮成您，不再管理其它九界，每日玩樂，即使如此也可以？”
“他們毫無準備玩樂，直到諸神黃昏到來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而那時候你甚至無法多和他們說幾句話，死在他們麵前，讓他們帶著良心的不安，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來繼續生活，即使如此也可以？”
“阿芮爾！”托尼按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讚同地搖搖頭，“你太激動了。”
他畢竟比阿芮爾經曆的更多，也沒有阿芮爾自帶的偏見，所以即使奧丁剛剛什麼都沒回答，可從他的反應裡，托尼還是看明白了一些東西。
他安撫式地拍拍阿芮爾的手背。
“對不起。”阿芮爾意識到了自己的逾越，“可我實在搞不清楚您的意思，您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即將要發生的這些事情，卻打算讓兒子們毫無準備的應戰？”
她從未見過如此不負責任的父親。
“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還要多，中庭的預言能力竟然變得這樣厲害了嗎？”奧丁說，“不過就算我感知到了這些，可我回去又有什麼用呢？來不及的，在那天之前，我會死亡。”
他阻止不了什麼，他也累了。
“然後就直接放棄反抗？”看看眼前這個可憐的老人是誰，和未來海拉口中提起的那位怎麼可能聯係的起來。
他現在的心態甚至不如阿芮爾。
“不然呢？”奧丁問。
“不然？”阿芮爾奇怪地看他，“回去和索爾交代該說的事情，無論是以君主還是父親的身份，他現在還很年輕，很多道理都不懂，很多事情也都沒有學習。你是希望他在你死後將國家丟掉？還是非要他自己體會大痛苦自己成長才行？”
奧丁正打算說話，阿芮爾就對他擺擺手：“你可彆告訴我‘隻有親自摔一跤知道疼了才能留下更深的印象’，這是摸著石頭過河，在領悟道理前說不定不小心就淹死了。”
“前人對後人最大的用處就是傳授經驗，你是隻負責生嗎？”
阿芮爾言辭過於犀利，托尼在旁邊看了半天，喝了口水和奧丁說：“她平時其實不是這個樣子，她……”
既懂禮貌又體貼，由外到內簡直就是溫柔的代表。
可她對這位長者似乎有著很大的怒氣與怨氣，而且並不像是被剛剛某句話觸怒才會有的反應，是積攢了很久的那種。
“還有洛基。”
阿芮爾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從奧丁的臉上離開，所以，她也終於注意到，在提到洛基的名字時奧丁的表情似乎有微妙的變化。
……羞愧？
不，怎麼可能。
阿芮爾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她繼續說下去：“且不論你相不相信我有預言能力這回事，但單從剛剛的諸神黃昏，你就應該相信我確實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事，這件事除了你和我之外，應該不會再有更多人知道。”
“比如洛基，他絕對不可能知道。”
“你說這些的理由是想表明你和洛基不熟？”奧丁問。
阿芮爾答：“是，這可以證明接下來我說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並不是他刻意安排的這些話。”
“在你死後，是，他是會明白一些道理，懂得一些以前幼稚時的想法其實是在鑽牛角尖，可他自此陷入愧疚。你的死亡會是他一輩子背負的罪。”
“或許你會覺得，時間這麼長，足夠他淡忘你，而他如果是個好人的話索爾也絕對會意識到這一點，兄弟兩個會打消因你死亡留下的隔閡，重修舊好。”
“可你應該沒意識到他的一生結束的會有多麼倉促。”
奧丁雙手按在桌子上：“什麼意思？你感知到了什麼？”
“死亡，我感知到了洛基的死亡。”阿芮爾看著奧丁的眼睛說，“如果你能親眼見到那一天，你可能會改變一直以來對他的偏見，意識到他的好。”
阿芮爾不明白奧丁的真實想法，她看到的就是洛基感受到的。
但這不能怨她，因為奧丁從未將這些表露出來。
這就是奧丁的錯。
阿芮爾說：“所以你必須回去，人總歸要死，可在死之前總要留下什麼，起碼不要讓身邊的人因為自己的死而愧疚，不是嗎？”
她希望英雄們永遠年輕熱血活潑朝氣蓬勃，她不要英雄們用親人的死亡換取成長，懂得承擔責任不一定非要經曆這份痛苦。
還有，因為她的到來，一切事件加速發生的緣故，阿芮爾有理由相信在奧丁死之前海拉就會出現，而兩個月後的地球末日，如果奧丁還活著的話，就會多一個人幫忙守護宇宙。
那她的勝算就可以更大了。
可托尼不明白她的想法，他還在納悶自家的小可愛今天是怎麼了，不是討厭洛基到提起名字就恨得牙癢癢嗎？
怎麼剛才卻義憤填膺地為那個混蛋打抱不平？
奧丁果不其然再次陷入了沉默。
“前麵的話您可以都不回答，我相信以您的聰明才智，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的最後兩個問題希望得到您的回答，”阿芮爾問，“您愛洛基嗎？您真的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了嗎？”
托尼嗅到了緊張的氣息，他覺得如果這個問題奧丁沒有好好回答的話，自家小可愛可能會衝上去揍對方一頓。
奧丁抬起了頭，他隻說了一句話，卻回答了阿芮爾的兩個問題。
“或許表達的方式不同，可沒有哪個父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托尼的瞳孔在這一瞬間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