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月上枝頭, 夜色微涼, 沉默在夜色中的山影下, 層層疊疊的樹葉下, 大江山的鬼宴即將開始。街道上的妖怪來來往往, 絡繹不絕,好不熱鬨。
“愛宕山的,倒是五年不見。”
酒吞童子和大天狗是舊識,但也僅限於舊識。兩人追求的道不同,大天狗也不喜飲酒,重合的興趣點幾乎沒有, 自然談不上深交。
本著大江山和愛宕山的良好友誼,兩人在街道上敷衍的寒暄幾句,就準備離開了。
臨走前大天狗轉過身, 同樣朝站在一旁的奈奈子淡淡頷首, “姬君, 許久不見。”
大天狗處理完愛宕山下村落遷徙的事情,立馬趕往烏河下遊, 然而卻被告知異象早已經被解決。他站在荒川和烏河的交彙處時,內心不禁有些莫名的失落。
還好,再見的時間並不太久。快到,讓他心中升起微秘的歡喜來。
“大天狗大人, 彆來無恙。這裡夜深露寒, 諸位不如入宴再細聊?”
白天和夜晚的溫差極大, 冷風從遠處傳來, 嗚嗚咽咽的風聲在空氣中不斷回響,如同魔鬼的低嚎。白日裡平安京的溫度很高,奈奈子隻簡單的穿了一件薄薄的和服。如今到了晚上,站在這裡被風一吹,手上就生出許多細細密密的疙瘩。
“姬君可是……?”
安倍晴明立馬猜到了緣由,他正準備去掐一道陰陽術,結果有人比他更快。
大天狗褪下自己身上的羽織,默默遞過去,手上的團扇一揮,羽織自然的落到了黑發少女身上,將人團團裹住,就像擁抱一般。
“謝謝。上次您的衣服……”
奈奈子感激的攏了攏身上的羽織,她忽然想起上次在愛宕山借宿時,自己因為拖延了幾天,以津真天買的衣服不夠換洗,所以直接拿了一件本來是裁剪給大天狗的和服。
若是普通衣服都算了,偏生那件華貴的很。據說是用作禮服裝扮,上好的黑色布料上繡著密密麻麻的金線,看上去貴氣逼人。縱使如此,大天狗也隻是淡淡掃了一眼後,直接命以津真天拿給奈奈子了。
本來奈奈子還想說我洗好了還給你,但是又覺得極為不妥當,正當她猶豫的時候,大天狗的聲音從前方淡淡傳來。
“不必歸還。”
似乎是覺得這麼說太過言簡意賅,大天狗頓了一下,補上一句,“很適合你。”
???
安倍晴明的眼神瞬間變了,他拿著折扇的手不著痕跡的一頓,生生把就要成型的陰陽術掐斷,臉上還是一派風光霽月,看不出任何端倪。
姬君何時又同愛宕山的大天狗有了交集?
銀發陰陽師閉了閉眼,心裡如此清楚的認識到黑發少女的閃耀程度。她本身美的如同一株灼灼而華的桃花,即使默默開放也會引得無數窺探的視線。這些上線都同他一樣,帶著渴慕的心情,和……深不見底的欲望。
真想把她藏起來,藏到一個隻有自己能夠看到的角落。
!!!
下一秒陰陽師驚出一身冷汗。他微微側過頭去扶住額頭,指尖純淨的靈力祛除掉內心深處的黑暗。
平時都是安倍晴明冷眼看著平安京貴族內心的泥潭,沒想到今日自己也領悟了一番,其中滋味不必多言。
說是鬼宴,實際也是妖怪們間的狂歡。看著底下小妖怪們氣氛高漲,大妖怪的宴席間也漸漸開始互相攀談,熱鬨不已。
大江山的宴席很有自身狂放的特點,宴席直接露天而設,端著酒就能看到天邊明亮的月色。喝酒賞月吃肉,言笑晏晏,好不痛快。
“真得感謝鬼王陛下,實在讓人大飽眼福。”
妖怪間不講究虛禮,也不弄平安京的那一套歌舞表演。倒是在宴席上設了打鬥的擂台,所有上去並贏得比試的妖怪都可以獲得豐厚的獎勵。眾多妖怪紛紛上去參與打鬥,五顏六色五花八門的招式齊出,讓圍觀者熱血沸騰。
“鬼王,不如上去比劃一下?”
就連大妖怪間也有許多被這戰意感染,紛紛互相邀戰。茨木童子看摯友都下場了,一雙金色的瞳孔在酒宴中來回逡巡,終於看到了正坐端坐在宴間的黑發少女。
“喂,剛才是我大意了,哼,我茨木也不是輸不起的人。那你敢不敢再和我打一場?”
白發大妖怪雖然看上去粗獷,但卻意外是一個坦率的人。作為一個大妖怪,要他承認自己輸給人類實在有些難度,沒想到他如此坦蕩的承認了,嗓門還挺大,引得不少大妖怪側目看來。
“有何不敢?”
奈奈子灑然一笑,倒是很喜歡茨木的性格。經街道一戰,她的人類身份也暴露了,不過就像酒吞童子之前說的那樣,妖怪就看拳頭大,管你人類還是妖怪,實力強的人類一樣可以成為百鬼之首。
自從收服妖刀姬後,奈奈子就有認真和她學過一點最基礎的劍法。妖刀姬把她自己對劍法的領悟都教給了奈奈子,因為本身是玩刀的,但兵器總有相通之處,所以奈奈子就乍有其事的學。居然還開始像模像樣起來……
怎麼說係統評定劍法等級也從F變成D了。
“不錯,倒是個有膽識的人!”
茨木童子仰天長笑,兩個人下場,你來我往的打了幾百回合,回來時酣暢淋漓。
眾多大妖怪圍觀了他們的戰鬥,在心裡對這位明顯是人類的女子也多了幾分欣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