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珩心道,趙棣肯定得怨死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少珩的目光太熾熱,趙棣居然皺眉地回頭看了一眼。
莫少珩趕緊心虛的收回目光。
他好想趙棣一直拖著婚約不解除啊,最好拖一輩子。
當然,這個想法有些不切實際。
今日早朝倒是沒有什麼意外,因為是大朝會,都是各部在述職,和莫少珩這樣的小官沒有多大關係,他嘴巴都不用張一下。
下了朝,莫少珩就在金殿外等著。
等趙棣出來了,這才走了過去。
沒想到這次居然是趙棣主動開口,“你在殿上一直看著我乾什麼?”
莫少珩心裡一慌,道,“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趙棣:“……”
那如芒刺背的感覺,還需要他看?
一個上午,眼睛都在他身上,以為他不知道,還裝。
問道,“有事?”
莫少珩猶豫了一下,“的確有件小事,恩,大事。”
“我們到一旁說去。”
現在他們正在金殿門口,出來的朝臣將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朝臣還在奇怪,莫少珩和燕王關係這麼好了?
燕王不是見誰都冷得凍死人?
心裡不免嘀咕了一句,小媳婦果然不一樣。
嘴角一笑,等會讓禮部尚書來抓現場,都沒過門就見麵,於禮不合。
看不將兩人弄得麵紅耳赤。
莫少珩和趙棣走到了一旁拐彎處,避開所有人的目光。
莫少珩卻有些躊躇了,這怎麼開口?
讓一個適婚年齡的大好青年先彆結婚,原因是幫他拖一拖?
趙棣皺眉地看著莫少珩。
莫少珩一咬牙,“燕王,你現在有心上人麼?”
趙棣:“……”
啥?
莫少珩:“要是沒有,能否暫且不退婚?”
渴望巴巴。
趙棣:“……”
趙棣愣是咳嗽了一聲,冰塊臉都有些不自然,莫少珩什麼……意思?
不想退婚?
應該是不想退婚吧?不然怎麼會親自找上他。
趙棣目光居然有些遊移不定。
莫少珩正準備說些什麼,趙棣開口道,“答應你也可以,但……你也得許諾一個條件。”
莫少珩趕緊問道,“什麼條件?”
趙棣答道,“算是一個承諾,以後我讓你兌現這個承諾的時候,你不得拒絕。”
莫少珩眉頭都皺了起來。
承諾?
承諾這種東西可是不能亂許的,就像他曾經答應了琴聖柳歸塵一個承諾,誰能知道這個承諾居然讓他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未知的承諾,永遠是最可怕的。
似乎看出了莫少珩的猶豫,趙棣一本正經地道,“放心,這個承諾不會損害你鎮北王府的利益。”
莫少珩疑惑地看向趙棣,怎麼都感覺趙棣在給他挖坑。
趙棣想了想,繼續道,“不僅不會損害你鎮北王府的利益,甚至,能讓你現在的產業翻兩倍。”
莫少珩都驚訝住了,他現在有一條街的產業,他的產業還能變成三條街不成?
不得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承諾,居然還有這等好事。
趙棣不說話了。
莫少珩糾結了,說實話,哪怕是其他任何的困難,他甚至都能想辦法渡過。
但偏偏這婚姻大事,涉及到的是最親的人。
其中需要麵對太多問題了,無奈,妥協,又或者其他,又不能硬來,大談什麼個人自由,這樣的思想在現在是不可能說得通的。
趙棣加了一句話,“到時,僅是你點頭或者搖頭這麼簡單。”
莫少珩:“……”
一咬牙,“這可是你說的,不會損害我鎮北王府的利益。”
“若是有偏差,我定是不會兌現這個承諾的。”
趙棣點點頭。
分開後。
趙棣旁邊的知南和知北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他們主子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和世子聊完過後,就有些魂不守舍的?
正準備問上一句,這時,趙棣居然先開口了。
“兩個原本要解除婚約的人,突然其中一個來說,不想解除了,為何?”
知南答道,“定是舍不得了。”
趙棣嘴角向上揚了一下,果然如此,莫少珩定是舍不得了,嗬。
這時,知北說道,“也不一定,或許是有什麼目的。”
趙棣眉頭一皺,“這世上哪有如此奸詐的人?”
聲音一落下,知北就接口道,“怎麼沒有?主子你想想世子小時候,可是將所有人玩得團團轉。”
奸詐油滑得很。
趙棣哼了一聲,沒在說話。
知南知北對視了一眼,知南張了張嘴,做了一個唇語,你剛才看到世子給主子塞銀子了沒有?
他們主子聰明一世,但世子就像一個克星一樣,每次欺騙他們主子的時候,他們都能看明白其中的蹊蹺,偏偏他們主子要很久才能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吧,事情都過去好久了,氣都消得差不多了。
這算什麼?
此時,莫少珩還在皺眉,本來他準備了很多說辭來說服趙棣,結果一律沒有用上。
趙棣居然沒有顧及都快成“大齡剩男”和憋久了的身心健康問題,居然直接就答應了。
麻煩的就是這個承諾。
想了想,也沒有想出一個頭緒來。
好歹他和趙棣現在也勉強算一條船上的吧,他在自救的同時,也讓趙棣從中獲得了一些益處,比如修運河,如果沒有他,趙棣或許也能爭奪到一些主動權,但絕對不會這麼輕鬆。
看在這個份上,趙棣應該也不會坑他。
疑神疑鬼。
正準備出宮,這時,一個老嬤嬤跑了過來,“世子,天妃召見。”
莫少珩一愣,看了看這老嬤嬤,是他以前小時候住皇宮就認識的一個老嬤嬤,不由得問了問。
原來是養蠶的事情。
天妃在得到蠶種和養蠶之法後,在熟悉一些時間後就開始了,那個時間就開始養,的確能收獲一批秋蠶。
這是召他去看看蠶的情況,畢竟事關重大,天妃有時候心裡也是懸著的。
莫少珩跟著老嬤嬤去朱霞宮。
宮門前,趙棣居然也剛好到。
趙棣也是一愣,他本是順路來看看他母妃。
一起走進殿中。
天妃笑得特彆開心,“怎麼兩個人一起來了?”
旁邊的老嬤嬤也笑道,“剛才看見殿下和世子走進來,老奴都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殿下和世子也是形影不離。”
莫少珩心道,才不是,明明是趙棣那小苦瓜每次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以為他真能和一個小孩玩一起去啊。
老嬤嬤繼續道,“也有些不同,殿下和世子現在皆是一表人才,走進來的時候連我們殿內都明媚了一些。”
“不是老奴說,整個涼京,去哪裡找得出我們朱霞宮這樣的兩位主子來。”
天妃都笑得輕遮住了嘴。
兩個都是她養大的,彆人誇獎,自然是開心的。
可不是,兩人走進來的時候,就跟一幅畫兒一樣。
莫少珩和趙棣見過禮之後,天妃說道,“對了,鎮北王妃今日讓人傳了份手書進宮,談起你們之間那個婚約的事情。”
莫少珩身體趕緊一正,他娘行動居然這麼快,還好他事先行動更快。
“眼看著你們兩也這麼大了,若不是出了些意外,早應該成家立業了。”
“現在情況也安定了下來,鎮北王妃來信詢問我的意見,我琢磨著也是時候了。”
“不如擇個時日,將這個婚約解除了如何?”
莫少珩:“……”
趙棣:“……”
趙棣看了一眼莫少珩,難怪莫少珩今日找上他,原來是早得了消息。
這時,莫少珩站得筆直,答道,“一切聽天妃做主,若是燕王答應解除婚約,解除了即是。”
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趙棣才答應了他不會解除婚約。
阿彌陀佛,也讓趙棣知道人心是何等險惡,這是為了趙棣好。
眼觀鼻鼻關心,完全不顧趙棣投來的刺人的目光。
天妃看向趙棣,“棣兒覺得如何?要不正好擇個吉日?我正巧和鎮北王妃瞧了些年齡家事都合適的貴女。”
趙棣:“……”
莫少珩心道,原來還不隻是他娘在琢磨,是他娘和天妃一起在琢磨,連人家的貴女都偷偷去看了。
好歹……好歹他和趙棣還有婚約呢,這樣做怎麼感覺都有點……
當然,現在這個不是重點。
莫少珩也看向趙棣,“殿下覺得如何?”
“一切都請殿下做主。”
趙棣:“……”
“那個,欽天監最近有詰言,說是最近不是吉日。”
天妃一愣,她怎麼不知道燕王還關注起來欽天監的事情了?
莫少珩憋著笑,他都替燕王尷尬,這什麼爛借口。
莫少珩咳嗽了一聲,“娘娘的蠶養得如何?我剛才在路上聽嬤嬤說,已經有些火候了。”
說道這個,天妃這才轉移了注意力,“彆小看這些小蠶蟲,養起來竟然也不比養孩子輕鬆,好幾夜我都半夜擔心著起來查看……”
趁這個話頭,莫少珩道,“正好帶我去看看,畢竟隻有一盒蠶種,出不得問題。”
天妃這才帶著人向蠶房去。
雖然隻有一盒蠶種,但蠶卵比芝麻還要小上很多。
孵化出來,不僅朱霞宮,周圍好幾個宮殿都騰出來養蠶了。
當然這點數量,對於整個北涼來說,依舊微不足道。
莫少珩看了一圈,耳朵裡麵都是蠶啃食桑葉的聲音,悉悉索索的,聽習慣了其實還滿好聽。
一個個蠶寶寶,還是蠶白色的,爬在專門的簸箕裡麵,到處都是。
莫少珩又看了看專門讓人采的桑葉,北涼多使用桑麻做麻衣,所以桑葉倒是不缺。
提醒了一兩句,“桑葉定不能沾半點露水,喂食前要反複檢查。”
蠶需要的水分都是通過桑葉本身獲取,而不需要露水。
反而一點露水就能讓蠶注水而死。
又看了看通風安靜等環境。
做得都不錯,都是按照他以前寫的養蠶手冊上規規整整的在弄。
等檢查完,又交代了幾句養蠶的宮女,這才離開。
出了朱霞宮,莫少珩就感覺有一雙犀利的眼睛盯著他的後背。
如芒刺背。
莫少珩拔腿就跑,邊跑還不忘提醒道,“反正……反你答應了不退婚。”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催婚的人都找燕王去吧,是燕王死乞白賴不肯退婚,和他可沒有關心。
罪過罪過。
趙棣冷哼了一聲,“跑得倒是挺快。”
這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然後,他也有些頭痛。
這借口可怎麼找?按理這婚約的確該退了,可當時莫少珩來說不想退婚,他腦子就熱了一下,居然沒想後果的就答應了 。
苦大仇深。
此時,莫少珩正坐著馬車去烏衣巷。
心中還在想,趙棣說瞬間讓他產業翻兩倍,怎麼可能?
他這個商業天才都做不到,他們涼京的地契可貴了,彆看他這裡的位置不是最繁華的,但每間鋪子也能值不少錢。
駛進烏衣巷,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員工聚餐的原因,給他們的產品做了宣傳,此時,街上的百姓又比往日多了一些。
莫少珩就看見兩個半大小孩,正在雪糕鋪子前,踮起腳,將手上的銅板舉得老高,“冰淇淋聖代,謝謝。”
現在他們的雪糕鋪子又出了點新花樣,除了老冰棍,冰桶外,又添加了加了水果的水果雪糕,加了羊奶牛奶做成火炬的冰淇淋。
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總會有適合他們的選擇,雖然莫少珩覺得最解渴的還是老冰棍,當然老冰棍最不賺錢。
包子鋪和鹵肉鋪前也有人在購買,麵鋪裡麵居然有人在吃麵。
街道上,也多了一個寫著“串串”的布幡。
趙景澄,南一等就在串串鋪子門口。
趙景澄:“南一,我請你們吃串串,吃完一起去東市看東唐來的商人如何?”
隨著東唐運糧隊伍來的,還有東唐的商人。
南一:“……”
請他吃?
他在烏衣巷吃東西都是刷臉,少師都說他再嘴巴不停,鋪子都要被他吃關門。
趙景澄繼續道,“聽說東唐的商人中還夾雜了好些外域商人,他們長得可奇怪了,有的全身黑得跟鍋底一樣,有的頭發卷得比羊毛還卷,還有還有,有的人頭發居然是金色的……”
南一答道,“黑皮膚的是尼格利陀的商人,卷頭發的多是來自阿拉伯,金頭發的是波斯商人吧。”
他以前老是讓少師帶著他出宮偷看來他們離都的外域商人,少師就是這麼給他講的。
趙景澄等:“……”
啥玩意?
這時候,莫少珩走了上去,趙禦寧和範慎還背著他們的大箱子,時不時跳起來一下,“倒垂夕陽。”
時不時還能聽到,什麼“風在我耳邊哭泣,我在聆聽獵物的哀嚎……”
“黑暗中的暗殺者,用實力碾壓一切……”
等等類似的聲音。
走到哪裡二到哪裡,回頭率那是百分百。
保證炸翻一整條街。
莫少珩看著趙景澄身上的鎧甲和手上的大盾牌,問道,“你不熱?”
趙景澄腦袋直搖。
今天他去國子監的時候都是這套行頭,國子監的學生看到他可是叫得唧唧的,雖然被先生訓斥了一頓,不讓他在國子監這樣。
他來了烏衣巷,他還不得穿夠本。
莫少珩又問了一句,“今天不是知山先生的課嗎?你們怎麼跑出來了?”
知山先生辭課沒有辭掉,被祭酒說回來了。
說起這個,趙景澄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知山先生又……又被我氣跑了,所以我們就出來了。”
莫少珩:“……”
趙景澄爭辯道,“真的,我今天什麼話都沒說,我就穿著這麼一身,拿著一本書,讀得可認真了,結果知山先生一看我,手抖得書都拿不穩,直接拂袖而去。”
“我還在奇怪,他這是怎麼了呢?”
莫少珩說了兩句,“以後聽話一些,彆每天將先生氣得躺地上。”
然後由得他們玩去了。
趙景澄他們吃了串串,手上一人抱著一包鹵豬蹄,嘴巴含著雪糕,往東市而去。
一路上,懵逼了好一群百姓,估計多半以為是妖怪進城了。
倒是跟了一群小孩和少年,嘻嘻哈哈的一起看熱鬨。
趙景澄:“南一,怎麼每次你身邊都跟著這麼多鷹衛?”
“難道在涼京城裡麵,還有人敢欺負我們不成?”
南一:“……”
東市。
的確比以前熱鬨了很多。
很多都是來看熱鬨的,也有專門來看看從東唐和外域來的商人帶來的奇怪商品。
有時候,繁華是一種氣氛,比如現在,東市給人的感覺,就比以前更有商業氣息了。
趙景澄等人看得眼睛直放光,畢竟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外國人”。
南一看著一個卷頭發的外域商人,卻是一愣,然後跑了過去,“買買提大叔?”
趙景澄等:“……”
什麼提?
南一怎麼還認識外域的奇怪商人。
買買提也在驚訝,怎麼有人認識他?
看了過去,仔細分彆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還是南一自己道,“我是跟在我們家少師身邊那小孩。”
買買提臉上驚訝,都認不出來了,然後拖著濃濃的口音,舌頭卷得能卷燒餅,“小孩,你們家大人呢?你們家大人承諾過我,我幫他找來種子,他就給我等量的黃金,結果我去了南離,一問你們家少師,就被人打了。”
南一:“……”
在南離問少師的事情,被打都是小事情。
買買提拿出一個大布袋子,“種子還要不要,我找誰換黃金?”
周圍的人,“……”
這一定是個騙子,一袋什麼種子就想騙人黃金。
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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