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珩沒什麼注意力的點了點頭,“嗯。”
趙棣:“……”
怎……怎麼能這麼直接,他怪不好意思。
莫少珩又道,“要是你撐不住了,解除就解除了便是。”
終歸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拖著彆人共沉淪。
趙棣:“……”
探望完趙棣,莫少珩去了烏衣巷。
琴樓,南一正在用蜜蜂給範慎和趙景澄針灸,周圍圍了一群學生看熱鬨。
“少師說,你這個一寫字眼睛就腫的毛病不是什麼大事,天天來我這針灸一番就好了,正好讓我練練手,我用蜜蜂給人做針灸還是第一次。”
讓範慎覺得這不是個什麼大毛病,其實也是一種心理暗示的治療法。
至於趙景澄,他是看著好玩,也讓南一給他針兩下,都是普通的活血化瘀的穴位,正好治一下他這越來越胖的毛病。
蜜蜂的尾針刺進穴位,看著還挺神奇。
隻是沒一會兒,趙景澄突然“啊”了一聲。
“南一南一,你快看看,我這手臂怎麼了,怎麼跟個豬蹄子一樣?”
南一看了一眼,“沒事,我這不是手生,蜜蜂尾針的毒素沒把握好,手臂中了點毒而已。”
“要不,我將你另外一隻手臂也紮成一樣?對稱點好看。”
趙景澄:“……”
他隻知道他中毒了。
眼睛一轉,“那你將我另外一個手臂也紮兩針,我也不用寫什麼製藝了。”
莫少珩上來的時候,趙景澄直接舉著兩隻腫了一圈的手臂跑了過來,“老師,要不你去給知山先生說一聲,我都變豬蹄了,怕是沒辦法完成製藝了。”
莫少珩看了一眼,“沒事,明天就好了。”
家養蜂尾的毒性是很弱的,弱毒性刺激皮膚,反而能提高免疫能力。
趙景澄:“……”
所以,白紮了?
那,他這兩豬蹄怎麼辦?
氣鼓鼓。
見莫少珩來了,趙景澄又開始訴苦,“今天忒氣人了。”
莫少珩:“今天是知山先生的課吧?你們又早退了?”
趙景澄縮了縮脖子,“今天還真不是我們故意逃課,而是……”
“我們在學舍討論種子定向培育的事情,結果,隔壁學舍的王孝廉,就是鎮東王府那個,上次三街之戰輸給我們過後,天天找我們麻煩。”
“竟然跑到我們學舍,說我們一天不學無術,還引了好多人來圍觀。”
“我們解釋了半天,他們愣是沒聽懂,還一個勁說我們是國子監之恥,沒有個讀書人的樣子。”
“氣死我了,一群敗軍之將,還那麼囂張,我看他是輸了過後人都瘋了。”
“難得和他扯皮,所以我們乾脆就跑出來了。”
其他學生也直點頭,“國子監那些學生就是看不起我們,說我們獨立獨行,哼,我們還看不上他們呢,不就是會念書了一點。”
莫少珩皺了一下眉,已經開始出現無法融入集體的情況了?
這些學生不像他,他本身就有成熟的思想,所以能很好的處理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情況。
但他們不行。
他們現在或許隻是說一些氣話,但被整個國子監的學生孤立得太久,還是會出問題的,趙禦寧就是一個前車之鑒。
其實現在的問題是,國子監的學生開始不理解他們了,所有才了所謂地看不起這些說法。
莫少珩想了想,的確得想過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而且,也要讓這些學生明白,他們做的的確是十分有意義的事情,可以高傲地抬起頭,麵對任何的置疑和責問。
他們應該更加的擁有少年人的自信,而不是覺得彆人看不起他們。
過了兩日,大朝會上。
莫少珩看向金殿前方,趙棣居然沒有來上朝,這病裝得還真夠像。
現在冬季很快要到了,朝廷也在籌備各地過冬的事宜。
北涼還算好的,冬天不是特彆冷,聽說其他諸國,有的冬天能凍死好多人。
等諸位大人討論完,這時莫少珩站了出來。
“稟聖人,臣有本奏。”
像莫少珩這樣的小官,哪怕上殿,一般也是不會說話的,算是越級上稟聖人了,隻要出現一次這種情況,恐怕都會得罪好多人。
但莫少珩情況有些不同,他是鎮北王府世子,加上他的直屬上司是他的老師上議大夫,彆人範寇都沒說什麼,他們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再加上,每次莫少珩殿上開口,總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人特彆想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莫少珩繼續道,“如今馬上就要入冬,冬後就是春季春耕。”
“臣如今正在研究種子的定向培育這個課題,請聖人允許臣挪用幾塊土地作為實驗地來進行研究。”
北涼因為耕地稀少,擅自將耕地挪作他用,是重罪。
聖人還沒有反應,倒是殿上的幾位大臣麵露驚訝。
種子的定向培育?
這不是他們家小祖宗說的那個?為了這事,他們家裡的小祖宗差點沒將房頂都給掀了,硬是偷偷派了人,各地去收購什麼優良種子了,要不是花費實在太高,他們都將人喊去東唐給他們買種子了。
最近因為這事,家裡可是雞飛狗跳得厲害。
他們也不隻這一個後輩不是,小小年紀就如此動用府中力量,其他房的人能服氣?
府裡現在那才叫爭得個厲害。
莫少珩繼續道,“種子的定向培育若是成功,至少讓我北涼的粟的產量提升三成。”
“這一研究利國利民,研究和花費的代價卻很小……”
眾臣:“……”
都沒聽清楚莫少珩後麵在說什麼了,他們耳朵裡麵還在回蕩著那句,讓北涼的粟的產量提升三成?
北涼最主要的糧食就是粟,提升三成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概念?
況且,莫少珩也說了,隻是需要一些耕地作那什麼實驗地。
忽略不計的代價就能換來這麼大的利益,無論成不成功肯定都是要試了,不僅要試,朝廷還必須大力支持。
莫少珩這人是有點妖的,要是他真成功了,那可是整個北涼之幸啊,將是震驚天下的壯舉。
殿上好些大臣張了張嘴,所以他們家子輩真沒有亂來,而是在做著如此重要,甚至會影響整個北涼的事情?
然後眼睛一亮,要是成功了,豈不是他們家小祖宗搭上了莫少珩這一場東風。
哪怕僅僅是和提高粟米產量沾上一點邊,也是有功於北涼,以後的仕途肯定順暢得多。
莫少珩繼續道,“這個課題需要一些人力,我正好在國子監開了這一課,想讓已經有些基礎的學生協助研究。”
“所以,請聖人允許,讓我學生所在的府邸,空出一塊耕地來,方便他們作為實驗地進行研究。”
“當然,若是各府有困難,那塊實驗地的損失可以算在我鎮北王府身上。”
眾人:“……”
彆說一塊地,現在有人巴不得能沾一點邊。
但……莫少珩竟然故意提了他那些學生一嘴,這是提前將他的那些學生推到朝廷麵前啊,為何?
莫少珩的要求,聖人自然是直接允了,這一點微乎其微的代價換一個可能都是值的。
至於占用各府的耕地,聖人直接讓朝廷進行補償。
但沒有一人應,要真是讓聖人補償了,這功勞就沒有他們的份了。
以後說起,他們府裡可是出了地的,這一兩塊地的收益對他們來說,芝麻綠豆都算不上,他們可不傻。
下了朝,莫少珩還對他學生的這些長輩說了一聲,“以後還要勞煩各位配合一下我那些學生。”
不多時,消息就傳到了國子監,整個國子監都沸騰了起來。
趙景澄等也是傻眼了。
說他們不務正業?說他們遊手好閒?
現在再說試試,他們可是在為北涼而努力,連聖人都承認了的。
看不懂他們在乾什麼,所以就輕視他們,哼,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做的事情多有意義了吧,才不是鬨著玩。
笑得整個脖子都縮了起來,他們還這麼小啊,但……他們這算是已經參與朝政了吧?
說出去怕是都要驚掉人的下巴。
心中不由得想到了莫少珩,老師這是在讓所有人承認他們的意義嗎?
第一次感覺,原來他們也不是人人口中一無是處的存在,不是隻知道紈絝玩樂。
他們是為了北涼而努力的國之棟梁。
國子監的氣氛也變得不一樣了,趙景澄等走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的,但現在的指指點點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王孝廉也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趙景澄他們麵前,因為就是王孝廉,帶著人跑到趙景澄的學舍,仗著成績好,就差指著彆人的鼻子訓斥了。
秋天快要過去了。
莫少珩每天抱著賬本,扣著字眼在算賬。
進賬居然還不錯。
要不是前期花費了不少,說不得都開始賺錢了。
是個好跡象,總比以前年年虧損好。
莫少珩正想著,以後賺了錢,他就當一條鹹魚,這小日子過得舒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心的當一個紈絝。
這時候,宮裡來人了,一個老嬤嬤,說是天妃召見。
莫少珩都緊張了,他現在怕天妃召他去商量婚約的事情。
但又不可能不去。
莫少珩去了朱霞宮的時候,在門口還正好遇到了趙棣。
兩人對視一眼。
恐怕今天凶多吉少。
還好,天妃召見趙棣,好像隻是關心趙棣的“病情”。
趙棣“病”了好些天,也隻得硬著頭皮說,病好得差不多了。
至於召見莫少珩,因為天妃養的那些蠶已經結繭了,讓他來看看情況。
莫少珩去了養蠶的宮殿,現在蠶已經不是養在簸箕裡麵了。
而是在一個個用竹枝紮起來的大掃帚上。
白色的蠶繭就掛在張牙舞爪的大掃帚上,看上去像是滿天繁星。
莫少珩摘了幾個,對著光看了看,答道,“可以抽絲了。”
抽絲剝繭,裡麵的蠶蛹是會死的。
如果想要留蠶種的話,還得留一些蠶繭繼續養著。
莫少珩早將抽絲剝繭的方法一並交給了天妃。
天妃讓人將抽絲的手工車搬了來,這東西她養蠶邊讓人做好的。
第一次抽絲,莫少珩得看著,需要確認不出錯。
宮女們也特彆的小心翼翼,這蠶絲,可和金絲是一個價格。
抽絲是個細膩的活兒,抽絲剝繭之所以蠶蛹會死,是因為需要將蠶繭泡水,蠶蛹會被悶死在裡麵。
蠶絲自然是好看的,隻是剩下的蠶蛹就有些嚇人了。
一些小宮女嚇得臉都白了。
明明蠶挺可愛的啊,怎麼變成蠶蛹後就這麼嚇人。
莫少珩一笑,“彆看它們醜,但它們還能吃,全是蛋白質。”
一群人:“……”
這就實在難以接受了。
所以莫少珩離開的時候,身後跟著幾個下人,一人提著好大幾包蠶蛹,“天妃說,以後這些蠶蛹都讓送到世子府上。”
莫少珩:“……”
好吧,雖然他也不吃,但真是好東西啊。
莫少珩和趙棣走得特彆快,因為怕天妃問他們婚約的事情。
果然,天妃回過神,也是一愣,“被那蠶蛹一嚇,都給忘記了正事。”
想著下次召見再問也不遲,她現在還得按照莫少珩給他的手冊,將蠶絲織成綢,第一次肯定是得更加小心翼翼才行。
走出皇宮,莫少珩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對趙棣說,“要不我均一點蠶蛹給你?”
趙棣頭都沒有回。
莫少珩:“……”
得,他拿回去給府裡的姑娘們吃。
結果,等莫少珩拿回府,差點沒將姑娘們嚇得花顏失色。
莫少珩:“……”
真是好東西啊,大補。
看了看蠶蛹,好吧,他也下不了口。
扔了又實在可惜,想了想,帶去烏衣巷,讓廚子炸了給小貨郎們送去,正好補一補。
豆子拿著一個炸好的蠶蛹,啃得有勁,邊啃邊看向莫少珩,“世子不吃嗎?”
莫少珩搖了搖頭,問道,“好吃嗎?”
豆子點了點頭,“好吃,全是肉。”
他最近吃了好幾次肉了,招娣哥給他說,其他地方的百姓,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幾次肉呢,他們現在的日子過得可好了。
莫少珩心道,也算物有所值。
不過,蠶蛹到底是啥味兒啊?雞肉味兒?還是蝦味兒?
季節轉變說來就來。
感覺沒過幾天,天氣就開始轉涼了。
永安夫人派人給莫少珩和南一送來了好些厚衣服。
若是穿得單薄了,還有些冷。
莫少珩讓人去了一趟牧場,棚圈裡麵得鋪上乾草,晚上冷,這些牲畜睡在乾草上擠在一塊才不會冷著。
府裡的雪糕也停止製作了,原本秋末的時候還賺了不少錢的。
這一換季吧,又是花錢的時候。
除了府裡的姑娘,莫少珩的小貨郎也得製點厚衣服,不然再冷些,一個個凍得發抖也可憐,更彆說還得走家串巷的繼續做生意。
聽說小貨郎現在反而忙了起來,習慣了送貨的這一部分百姓,天氣冷了反而更想讓小貨郎送貨上門了,方便。
祖母看著莫少珩又劃了一筆錢給小貨郎們製衣服,也沒說什麼。
她們家珩兒會花錢,現在全涼京人都知道的。
又過了些時日,街上的人走路的時候都開始搓手了。
莫少珩也開始感覺到了一點冷,特彆是晚上。
北涼的冬天的確比其他諸國要暖和一些,但莫少珩忽略了一個事情。
就是古時候的房屋,並非是鋼筋水泥,房子密閉不夠,就算不漏風,但冷意還是會傳遞進來。
莫少珩想著,等再過一段時間,怕是會更冷一些。
貴族世家,會燒一些昂貴的少煙的木材,做成火盆取暖,自然不會特彆怕冬天。
但普通百姓就不行了。
比如他的那些小貨郎,哪怕有了被子,但住的是倉庫,倉庫更不保暖。
莫少珩眼睛一亮,或許……有一筆大生意等著他。
正好趁現在還不太冷,搞起來。
莫少珩興衝衝去找匠師餘叔了。
然後花了好大一筆錢,開始買磚頭。
北涼的房子,都是底部是磚頭砌的,上麵是木頭作為主體建築,城牆也是磚頭砌的。
磚並不難買到。
涼京人就納悶了,莫少珩怎麼能這麼花錢?
簡直是賺多少,恨不得加倍花出去。
買這麼多磚頭,修房子不成?
但也沒聽說鎮北王府買了什麼地契之類。
莫少珩和餘叔商量了好幾天,磚頭也開始慢慢運進了城。
“餘叔,我說的這個能實現嗎?”
餘叔答道,“將磚頭交錯著,能行,但不能太大,不然一上人就會塌。”
莫少珩點點頭,“能行就成。”
首先開工的是祖母的房間。
祖母年紀大了,加上有風濕,最是受不得冷。
祖母還在奇怪,“磚頭砌在屋子裡麵是個什麼意思?”
莫少珩說道,“我給祖母砌一排最好的火凳。”
“平日裡,伯娘叔娘不是最喜歡來祖母這裡,等我這火凳一砌好,往上麵一坐,又暖和又舒服,閒聊一整天都不會覺得冷。”
“再砌一火炕,晚上睡上麵,也是暖和的。”
祖母笑了,“什麼火凳火炕,說著還挺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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