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2 / 2)

張放遠他四伯家二老看著小娥的婚事如此妥帖,心中既是為姑娘高興,心中又多了一層憂愁,不曉得他們家曉茂當如何。

兩個孩子年紀相差的不遠,明年也該及笄了。

張放遠曉得他四伯就這塊兒心病,承諾記道:“到時候我這個做堂兄的肯定給曉茂尋門好親事兒。”

張世誠就是想聽這麼一句話,如此便心理安穩了,不過借著酒勁兒還是同張放遠透露了句心裡話:“不求能像小娥嫁的那麼好,你四姑舍不得就這麼個孩子,想招個上門女婿咧。”

張放遠想著他四伯家裡的情況,倒確實更適合招個女婿上門,不過贅婿不好找,為此許多沒有兒子的人家都隻能把孩子嫁出去。

但而今張氏裡有他撐著,找個贅婿還是容易,隻不過要很好條件的肯定沒有了。

“我留意著。”

張世誠聞言很是高興:“好好好!”

春末張家置買下的地也開了大半,村民忙活著要春耕,前去張家墾地的人就少了,不過張放遠倒是也不著急,兩人原本今年就沒打算給荒地種莊稼,隻要今年開墾出來,把家禽棚那頭的糞便取來肥了土就好。

待到入夏時,宋永才姍姍來遲收蠶繭。

原定的是春季就會過來收蠶繭,一直不曾來,許禾都不免有些焦急,就怕宋永拿了牙香籌的秘方毀約不來拿蠶繭了。

且不說倉庫裡已經堆了幾百斤的蠶繭,春來桑葉匆匆,如今村民開春養的第一批蠶都要吐絲了,到時候這頭的貨物還沒有出手又堆積起來,怕是虧的大發。

“今年從康健城那頭過來,遇到了山洪耽擱了不少日子,這才晚了時間,實在對不住。”

宋永飽含歉意,宋家生意路子廣,但是大多都在各個府縣城中,今年路上耽擱,不單是張放遠這頭提心吊膽,就是其他的商戶也是書信封封,他十萬火急的趕來,一路上都在致歉。

其實生意往來那麼久了,張放遠對宋永的人品還是放心的,退一萬步說,兩方當初是有簽字畫押的字據,到時候拿著字據前去官府狀告也是一告一個準兒,畢竟宋家也是有名有姓的。

張放遠也準備了書信準備送到蘇州問問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信件還沒來得及寄出去,城中鋪子的專門跑路上貨的夥計倒是先來村裡告訴他宋永抵達泗陽了,遞了信兒讓把蠶繭送到城裡去。

這朝張放遠立馬叫了人,把堆積在庫房裡的蠶繭全部都搬了出來,裝了兩三車一並運送到了城裡。

“不礙事,宋老板舟車勞頓,不如在泗陽多加休息幾日。”

旅途明顯疲倦的宋永擺了擺手:“路上耽擱太多時間了,除卻泗陽,還有多地要跑,其餘商戶還等著上貨。眼看著已經入夏,今年又熱的早,布匹不早些送到,恐是誤了大夥兒的生意。”

說著宋永長歎了口氣:“今年這天怪啊,泗陽尚且還好,未曾有何災害,我一路從蘇州過來,遇見有山洪的,也遇見隱有乾旱前兆的,恐怕今年是時節不好,我們這些做走商的也跟著難了。”

張放遠久居泗陽,對天時的敏銳直觀程度自然是不如走南闖北遍見眾生的走商。

不過他覺得倒也不怪,天時沒個定數,且前兩年的天時都不錯,尤其是去年。

百姓都說豐年過後都會走陣子下坡路,就跟那土地瓜果一樣,今年果子飽滿又甜,明年這樹子就得休整,結出來的果子就稀疏味道酸澀。

宋永檢看了一車車去年&記30340;成果,看著飽滿而大顆的蠶繭心情好了不少:“這批貨當真是好,泗陽沒白跑。”

“大夥兒都說去年的蠶繭好。”

宋永視若珍寶的捧著蠶繭,一次性就收到這麼多蠶繭,可去了件事兒。

他給張放遠算的是一百文一斤,也就意味著張放遠能從村民手頭上每一斤蠶繭賺取四十文,一斤不多點,可三四百斤的蠶繭還是一次性能夠賺取一萬多文錢。

“而今已然入夏,原本秋時還會來泗陽一次,但是今年還有許多地方沒走,若是時間拉的長,那下半年許是不會來泗陽了。”

宋永道:“屆時隻有明年再過來,話且先說在前頭給張老板一個心安,到時候真是不過來,我定然會送信過來。”

張放遠應聲:“成,萬事以書信為準。”

宋永忙碌著把帶來的今年夏季時新布匹上貨到各家訂貨的布行後,急著又要去下個縣城,張放遠送了些茶棚裡很受走商喜愛的土菜給宋永,便是許禾做的那些菜。

走商長途跋涉,最是用的著。

宋永謝過了張放遠,又再次啟程了。

騰空了裝蠶繭的倉庫,許禾也鬆了口氣,卸下了一個壓在心頭的擔子。

如此他就全心的操持起小娥的婚事來了,雖是嫁姑娘,主要忙碌的還是夫家,但娘家這頭還是要過禮宴客的,少不得擺席。

許禾決定親手下廚做主廚宴客,六月底張家又大熱鬨了一場,大半日都是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這頭響罷了唐家壩那邊又響。

迎親隊伍一排溜,熱鬨非凡。

瑞鯉坐在他爹的肩膀上,看著好多穿著紅衣服的人,不懂得什麼叫喜慶,左右是能看出大家都很高興。

他哥哥卻還是老樣子,不太喜歡很熱鬨的場景,扯著小短腿兒跑進了小娥的房間裡。

小娥問他是不是舍不得姑姑出嫁,特地來看姑姑最後一回的,把她感動的一塌糊塗,便是施了粉黛也一樣忍不住哭了起來。

瑞錦卻一本正經道:“小姑姑房間最安靜我才過來的。”

“……”

小娥擦了眼淚,把瑞錦抓過去打了屁股:“姑姑可沒有少抱你,一點良心也沒有。”

瑞錦道:“姑姑的新家很近,就在有很多大西瓜的唐家壩,小鯉哥兒喜歡大西瓜,我和小鯉哥兒會經常過去看姑姑。”

小娥又笑了起來。

看著瑞錦白裡透紅圓圓的像桃子一樣的臉蛋兒,明明是個小可愛,但是神色又像個小大人,惹人發笑,忍不住就左右兩邊親了一口,以後想親可就沒有那麼容易親到了。

瑞錦頂著臉上的兩個口脂印子從小娥屋裡跑出去,他覺得外頭吵吵也挺好的,至少沒有要專親人臉蛋兒的姑姑。

小娥被敲鑼打鼓的送上了花轎,張家不減熱鬨,就開席吃飯了。

夏時的一樁熱鬨事兒從張家開始,沒想到也從張家結束,夏盛後村民陷入焦愁,都沒有人家有心思去辦事兒了。

村裡許多人家去年都掙了錢,今年春耕以後繳納賦稅都很愉快,縣衙的人很快就收齊了錢從他們村子出去,都沒什麼人家記借錢。

大夥兒忙過了又回到張家的地上把剩下的荒地開了出來。

張家的土地是在三伏天的時候開完的,天氣熱的已經不成樣子,新挖的地沒到午時就曬乾的紮腳。

瑞錦和瑞鯉是喜歡到外頭去玩兒的,今年入夏以後天氣就跟往年三伏天一樣的熱,等到了三伏天地表都像被烈火燒滾了一般,前腳剛走進陰涼地上,後腳臉上就得曬傷。

兩個崽兒皮膚嬌嫩,許禾不讓他們跑出門去玩兒,倒是今年也聽話,最調皮鬨騰的瑞鯉都不出去,就在屋子裡開著大窗,跟哥哥一起躺在涼席上納涼。

許禾想適當的給孩子一些冰飲喝,可是去年天氣暖和,冬天儲冰的人戶極少,今年的冰貴的吃人,一家人都沒怎麼用冰,隻是想方設法的打著扇子,又是在窗口放大盆井水的,就想著能涼快一點。

張放遠回家來時汗流浹背,進孩子的屋自己倒是一陣涼爽,仿佛進了一口涼風深井,可是一直在涼快屋子待著的兩個崽兒卻覺得老爹像顆大火球一樣,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熱度,老爹伸手的時候,兩個小朋友都光著腳丫子跑到了涼席邊邊上,一個也不肯讓抱。

許禾端了一碗涼茶來,張放遠也沒硬要欺負崽兒,一口把茶喝了個乾淨,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到旁頭的涼椅上,道:“村子裡的稻田都乾了,村民們正在從河裡引水灌進田裡和魚塘,再要不下雨,莊稼都得乾死。我看了會兒熱鬨搭了把手。”

“恐怕今年是要乾旱。”

張放遠道:“要真的乾旱那可就不好了,日子緊巴巴的,咱們茶棚那頭的生意也不好做。河水雖然不如往年的多,但是也不至於斷流,應當能把村裡的稻田灌溉了挨過去,就是得多費些人力了。在高處的田地水流上不去,隻能靠挑水,也是苦。”

說著他又有點慶幸:“幸好咱們今年沒有著急把地裡種上莊稼,要不然忙慌慌的種上,土地又不肥沃,再趕上這樣的天氣,莊稼肯定都得糟蹋。”

許禾也是這般想的。

張放遠看了一眼兩個熱的都不如以前活潑的兩個小朋友,道:“我明兒一早去城裡的藥堂子去拿些清熱的草藥回來,熬了湯給瑞錦瑞鯉喝點,彆讓孩子中了暑。”

“好。”

張放遠這朝上城裡去,又得了許多外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