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1 / 2)

春時種樹最佳,這幾年張放遠沒少料理著買下來的山頭,山林雖是未曾像土地一樣掙錢那般直接,但卻也節省了不少生活的開支。

素日用的柴火、薪炭、木料、草料等都能在自家山頭裡弄到,如此便節省了在商鋪裡買這些東西的銀子,算下來省下的錢不比種莊稼賺的少。

村裡的雇農農閒之時便會到山頭上幫忙鋤荒草,幫著種些樹苗子,張放遠也讓前去幫忙的雇農自行撿些柴火燒,前些年朝廷把山地賣給私人,公山變少,老百姓能去拾撿柴火的山頭越來越少,張放遠允許幫忙理山的人撿柴火,雇農更是熱衷前去幫忙。

開春張放遠買了果樹苗說要栽種,不曾雇人,家裡自請前去做事的雇農就夠了。

張放遠跟許禾到山腳下,馬車上不去,兩人隻好改做騎馬上山,原來荒萋萋的山腳,現在也一一開墾出來做了土地,張放遠手一揮,也一並分出去給雇農種。

眼下開春,四處都是人在忙著翻地耕種,許禾見雇農也是不容易,得趕著時辰耕種,還得支人手出來上山鋤地種果樹,他騎著馬上同身後護著他的人道:“此次上山幫忙種植果樹的雇農還是適當發點工錢。”

張放遠應聲:“聽你的。”

山上的天氣更冷些,又並非是步行上的山,乍然溫度下去還有點凍人,張放遠給許禾攏了攏大氅,天氣雖是不如何暖和,但是山上的雇農活兒乾的起勁兒,倒是還挺熱鬨。

見到張放遠跟許禾前來,主事此次鋤山種樹的家仆上來請了安,又報告了種植的進度。

雇農也放下手頭的活兒一並上來請安。

張放遠道:“夫郎念及大夥兒春忙還前來種樹,待果樹種完,到時候每個前來做了活兒的人都能在主事手上領取一百二十文,不領錢的可換做柴火木材帶回去。”

雖是工錢不多一點,卻也總比是全然白乾要強的多,大夥兒聽聞有工錢都甚是高興,儘數同張放遠和許禾致謝。

“都去忙吧。”

張放遠擺擺手,帶著許禾準備去看看新種植下的果樹苗子,另外此次還挖了些帶竹鞭的竹子移來山上,等過上幾年長開了又能到自家山裡去挖筍做山珍了。

“老爺、夫郎,前頭的野核桃樹下挖到了些這般的石頭。”

“這是?”許禾以前沒少在山頭撿柴火,山石見得也不少,但多都是些清白或是紅石,甚是少見黑石,且拿來的石頭也並不似林間裸露出來因天長日久雨水衝刷的黑石,要清透硬許多。

張放遠微微吸了口氣,隻問那雇農:“哪裡來的?”

聽說東家要發工錢,那雇農身有些蠻力,曉得這樣的好消息鋤頭更是揮的快要冒火了,卻是沒料到有石頭埋在地裡,一鋤頭下去竟把主家發放的鋤頭給磕爛了。

鐵質農具價格不便宜,隻怕是用壞了工具賠錢,怕是領的那點工錢不夠填,還得倒貼。趁著東家還在山上,索性是拿了堅硬的石

頭前來請罪。

“就在前頭些。”

雇農老實巴交的引著人往事發地過去。

記隻見大邊的灌木草被鋤去,挖了半個坑要給果樹做窩子,鋤頭栽在地上,瘸了個口子。

張放遠沒理會農具,徑直過去刨開土,底下埋著一大片相似的石頭。

他舉頭瞧了瞧,這片地土薄,生長的草木也不多,原本是有大片的蕨草綠茵茵的掩蓋著,一直沒有鋤出來,竟是不曉得這邊的土薄。許多買山的行家都不喜買土薄的山,因山石多,便不易種植樹木。

早前買山時他們兩口子也是來的有些遲,好的已經被挑走了,隻是看中這山離他們村子近才盤了下來。

雇農心裡惴惴的,頭次鋤西山這邊的雜草,一來就鋤出薄土地,還壞了農具,今日也是夠倒黴。

不料張放遠卻拿著山石斂眉笑了起來:“這頭不必鋤了,薄地不宜種植。”

見東家並未有不愉,雇農稍稍鬆了口氣,又小心問道:“鋤頭......”

“去讓主事的換把新的便是。”

打發了雇農,張放遠立馬又召來主事的家仆耳語吩咐了幾句。許禾看著被領去了他處的雇農,轉頭見張放遠捧著個石頭傻樂,不明所以:“這石頭有什麼特彆之處?”

張放遠把許禾拉去一頭:“你不曾做過徭役,許是不識得這東西。這可不是尋常的石頭,而是鐵礦石。”

許禾眉心一動:“便是成鐵的石頭?”

“不錯。”

若不是有人言說,他著實是不認得。卻也不怪他認不得鐵礦石,朝廷官營鹽鐵,市麵上隻見鐵匠鋪裡的鐵器,而這些成型了的鋤頭鐮刀農具,皆是鐵匠鋪的人從官營的鐵行中買回打造的,若非是參與挖礦的徭役,幾乎是看不到如何冶鐵,自是不知道提取鐵的礦石。

鐵價昂貴,尋常百姓很多連耕種的農具都買不起,前去鐵匠鋪子的機會都不多,哪裡有機會見識鐵礦;再一則,前去做徭役的百姓也不一定都會被分去挖礦,種種之下,很多平頭老百姓認不得鐵礦。

彆人興許是不知,但是張放遠打小就喜歡獵捕,宰豬,攢著一屋子的工具鐵器,昔時摸鐵器的功夫不比摸筷子的機會少。

喜好一樣東西,對其自然是了解的比尋常人都要深刻許多。

他掩不住臉上的笑意,顛了顛手中沉甸甸的石頭:“咱們這山可是買的大賺了!”

許禾不大懂得鐵礦是作何處理的,但卻是曉得鹽鐵都是朝廷經營管控,他們的山裡現了鐵礦該怎麼辦,見方才張放遠把雇農支開,上午又才說了私鹽一事,他小聲的問張放遠:“若是被人曉得了咱們山上有鐵礦石不會要被拿去充公吧。”

“而今家裡雖比不得蘇徽江南大商,可在泗陽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瑞錦有科舉之途甚好,家裡的錢若不奢靡也是夠用,可犯不著走私販官鐵的路子啊。”

張放遠見許禾一本正經相勸誡的

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他捏了一下許禾的手背:“我就算是敢拿著自己冒險,可也不敢拿你和兩個孩子去冒險啊。”

知曉許禾不懂得鐵業,他耐心解釋道:記“凡私地上挖出官礦者,二成充公,四成以官價賣給朝廷,還有四成是可以自賣的。”

許禾聞言大為震驚,他並不知曉這些,得知其中觀竅,連忙道:“那咱們趕緊看看有多少礦!”

“既是發覺了,也不會就手頭上這點,大抵都不會少,怕是難以估量,到時候我再派兩個信得過的人前來先瞧看一番,心裡有個數後尋個合適的機會報了朝廷,派人前來采礦。”

許禾斂起眉眼裡的笑意,試探好奇的問張放遠:“大抵能有多少銀子進賬?”

“這可不好說,二成充公便沒得說了,四成官價賣給朝廷也拿不到多少好價格,剩下的四成倒是有得賺。”張放遠湊到許禾耳邊道:“總是不會低於萬兩銀子。”

“至於具體是多少,還得看到時候如何處理,究竟有多少了。”

許禾微微吸了口氣,這簡直便是天降喜事,如此一來可是直接就把買山的錢成倍的賺了回來。

他難掩心頭的喜悅,卻也不得不低調裝到心裡,隻怕他人曉得了眼紅生事。一切還得朝廷派人前來采礦了才算是塵埃落定。

兩口子都默契的沒有說談出此事,隻當做運氣不好,西山土薄,不好種植,讓主事仆役領著雇農遠離了這頭,把果樹竹子種植到彆處,倒是沒人多過問什麼。

回去以後張放遠不日就帶了信任的人前去勘測是否確有其事,事情倒是穩妥,他高興之餘卻又有些犯愁。

鐵礦一事要上報,自然是上報給地方官員,再由知縣往上頭去報,一層層的上去,也就是一層層的得當上頭直至中央的嘉獎,誰都想從中沾點便宜,州府乃至往上的官員張放遠管不著,可他獨獨是不想泗陽知縣沾他們家山頭鐵礦的光。

若是直接報到縣衙,知縣勢必是要得到些好處的,一則能從鐵礦中大賺一筆,二來上報了鐵礦,朝廷國庫又得到充盈,這都是要往下州府知縣層層記功的,官員既能得到朝廷的褒獎,政績也能增添一筆光,對礦業便甚是關注。

鑒於曾經的過節,張放遠如何想再讓他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為此張放遠即使高興得了鐵礦,卻也沒有急著上報,隨後朝廷派人前來開山采礦。

左右家裡不急著用錢,礦就在自家山頭上,怎麼也跑不了,他便隱著事兒,沒上趕著去稟告知縣。

正當張放遠尋思著如何搭上其餘官員的線繞開知縣時,江南鹽商傳了個信兒來,說是泗陽鹽價無狀,朝廷商議決定還是要在泗陽尋個=商戶給鹽引管理泗陽鹽行,近段日子鹽政便會到泗陽來考察合適的人選。

張放遠和先時江南鹽商前來泗陽時一桌子宴席過的商戶率先收到消息,這消息可謂是勁爆熱乎,登時就炸開了諸商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