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亮12(1 / 2)

企鵝人在秘星之眼消失之後良久,仿佛被壓迫感凍結了的大腦才緩慢地運作了起來。

此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極度的恐懼和壓力,也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了。他從來沒有這麼肯定過,那隻降臨在他麵前的眼睛即使不是神,也必然是某種超出人類認知的、已經無法被準確理解的存在。

他並非沒有感覺過極度恐懼這種情緒,倒不如說,恐懼是督促他一直向前走的動力之一,但他卻從來沒有過這種近乎絕望的、被埋進漆黑的淤泥裡、甚至連呼吸都被徹底掐斷的窒息般的劇烈恐懼。

最可怕的是,恐懼的源頭卻並沒有要帶給他負麵情緒的意圖。

祂就隻是不帶任何情緒和好惡地與他對話而已。

人類的恐懼來自於未知,而秘星之眼即是未知,是永遠無法被理解和認知的未知。

在奧斯瓦爾德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思緒之後,他戰戰兢兢地回想起剛才與神麵對麵對話時祂所說的話。

“做個好夢……?”

奧斯瓦爾德皺了皺眉,一時半會兒沒能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在嘲諷他白日做夢?

不可能的吧,祂看起來沒有這麼接地氣啊,還會嘲諷人的嗎?

也許……就是字麵意義上的讓他去睡覺?

睡一覺醒來,他就可以再次見到他的母親?

奧斯瓦爾德下意識看了看手表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他收起了放在一旁的雨傘,眸光沉沉地走出了教堂。

他的馬仔們立刻湊上前來,跟在他的身後,見他臉色並不算好看,便麵麵相覷,也不敢多嘴,隻是恭敬地為他拉開了車門,將他送回了科波特家族在哥譚的豪宅。

車行到一半,哥譚就開始下起了雨,連綿不斷的陰雨讓冰冷而潮濕的空氣更加令人不愉,尤其是對剛麵對過外神虛影的奧斯瓦爾德來說,這陰冷入骨的感覺讓他渾身戰栗,直到回到宅子裡,點上了壁爐,坐在熊熊燃燒的爐火邊,這才稍微緩解了一些。

他躺在椅子裡,聽著窗外的雨聲和壁爐裡爐火嗶啵的聲音,回想起今天的經曆,寒氣便自腳底慢慢侵蝕到心底。

或許,他真的一覺醒來,就可以再見到他的母親了。

哪怕隻是見一麵……和她說說話,也挺好的。

或許是今天經曆了太多,他格外的疲憊,沒過多久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境。

……

夢境中。

霍索恩注意到奧斯瓦爾德的夢境已經開始建立,他便直接將自己的靈體投射了一部分力量過來,然後順手將早已經脫離了物質世界的科波特夫人的靈體殘餘給拉了過來。

這對他來說並不需要費什麼力氣,企鵝人和他母親的靈體本就互相吸引,他們在這個不大的夢境裡很快就可以遇見。

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企鵝人頭頂的san值。即使是自己的母親,直麵對方本該已經徹底消亡的靈體也會造成企鵝人精神的損失,好在他倆血脈相連,損失的程度並不高。

他瞥了一眼正在夢境裡迷茫地四處張望的企鵝人,計算了一下他目前的理智能支撐的時長,然後退出了夢境。

……

這不是奧斯瓦爾多第一次做清醒夢,但他從來沒有過這麼玄妙的感覺。

以往的清醒夢,大多都隻是他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但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可現在,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卻也發現他就像是在真實世界裡一樣,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奧斯瓦爾多意識到這個夢境的場景似乎正是哥譚,他此時正在迷霧籠罩的大街上,他在街頭找了個櫥窗,朝著玻璃看了一眼,意外地發現自己似乎是回到了還在給人當傘童的那段時間,無論是裝束還是氣質,都與現實中的他完全不同。

他在夢境中回到了十多年前?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精神一震,很快就確定了自己的目的地——他家那在現實生活中已經基本荒廢了的老宅子。

門沒鎖,他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腳步蹣跚、一撅一拐地衝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背對著他坐在椅子旁的身材有些臃腫的婦人。婦人穿著已經有些落伍的、色澤陳舊、裝飾有些過於浮誇的裙子,把亂糟糟的卷發盤成了一個複雜的發型,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之後,她動作有些僵硬遲緩地回過頭,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奧斯瓦爾德。

“奧斯瓦爾德?”她眨了眨渾濁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稍微恢複了一些清明,“真的是你?”

企鵝人像是被什麼極度不可思議的東西給震撼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地板上,呼吸停滯,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轟鳴。

如果霍索恩此刻在場,就能看見他的理智值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垮塌著,幾乎是一瞬間就掉了一半左右。

然後他走上前,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

“是我。”他說道,“媽媽,好久沒見了,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