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原本就是陳師長不對, 不僅對妻子家暴, 又犯了重婚罪,堂而皇之地讓姨太太也變成夫人, 本就鬨得沸沸揚揚, 他現在倒好, 反倒倒打一耙,不給生活費就算了,將臟水全都潑給陳夫人, 就算離婚了還要限製她的婚姻自由,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
雖然陳師長表麵上還給了陳夫人選擇的餘地, 看上去隻是讓她回去一樣, 可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隻是想逼她就範。陳師長能不和陳夫人翻舊賬,他那位姨太太不會仗著孩子繼續找麻煩,陳夫人回去哪會有活路?
退一萬步, 就算日子將就著能過又怎樣?之前的賬不能就這麼算了,何況也沒什麼感情, 何必去將就。
當然這隻是顧舒窈的想法,她不太清楚陳夫人現在是個怎樣的打算。
顧舒窈小心翼翼地問陳夫人,可顧舒窈才說了一半,她便已經十分激動了,嘴唇顫抖著開口:“離!他想離我就跟他離!陳公館我是再也不回去了。”
顧舒窈其實知道, 她姨媽一向心軟, 其實之前並沒有下定決心, 所以即使顧舒窈早就將律師函替她準備好,幫她請好律師,她都一直無動於衷。顧舒窈之前不替她做主,便是罵她沒想清楚後悔,畢竟離婚不是一件小事。因此顧舒窈一直在等一個契機,讓陳夫人自己做決定。而如今,契機已經到了。
顧舒窈為了給陳夫人底氣,痛快道:“好,既然您想離,我就幫您離!”
陳夫人一把抓住顧舒窈的手臂,“舒窈,你現在就帶我去離婚,我一分錢都不想要他的,就按他說得來!”
顧舒窈微微一愣,陳師長在上麵列的那些條件都混賬得很,哪能按他的來?陳夫人顯然被陳師長突如其來的律師函氣昏了頭腦。顧舒窈從心底裡心疼這個姨媽,她知道,要是絲毫不在乎,陳夫人便不會生這麼大氣了。
說著,顧舒窈放緩語氣,跟陳夫人道:“姨媽,離婚不是一件倉促的事情,這些條件都很不公平的!哪能接受?”
陳夫人氣還沒消,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他不是說我身上的東西全都是他買的的麼?我偏偏就要有一回骨氣,一分錢都不要!我自己這些年也攢了些積蓄,不用白白再多受他那份氣。”至於不許她再婚那件事,陳夫人提都沒有提,或許陳夫人自己都沒這個打算吧。顧舒窈明白陳夫人是個傳統且保守的人,從一而終的觀念在她心裡根深蒂固,不然她小產之後,陳夫人也不會一個勁地湊合她與殷鶴成了。
顧舒窈想了想,撫著陳夫人的背輕輕道:“既然您想好了離婚,那您就在這邊住下過年便是了,盛州的地方法院也要到年後才開門,年前您不用著急。我替您已經請好了律師,到時候法院怎麼判是法院的是,大不了他賠償的時候,您將錢甩他臉上就是了,理咱們還是得占住,不能就這樣不清不白地將婚離了。另外,您還年輕,大好的青春不該耗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您先前的十幾年錯付了人,說不準今後還能遇著對的人。”
陳夫人對顧舒窈後半句話不置可否,卻也醒悟了些過來,“舒窈,姨媽聽你的,那個時候我再把錢甩到他臉上!”不過,她話說一半頓了頓,又道:“不過離婚怎麼還要上法院?那不是這樁事人儘皆知了麼?他在盛州又有勢力,法院怎麼判也不知道呀。”
這個年代,陳夫人這樣常年久居深宅的高官太太對離婚這件事並不怎麼理解,對法院更是存在抗拒,在她眼中,離婚是一件上不得台麵的事情,就和古代被休妻一樣,讓自己和娘家都沒有臉麵。
顧舒窈連忙糾正她:“姨媽,離婚又不丟臉,在家裡欺負妻子才是丟臉,您是被欺負的受害者,該是我們找他離婚,是您“休”了他!”顧舒窈又與陳夫人解釋:“打官司都要去法院的,這沒什麼,反正我替您請了代理律師,倒時您不一定要出麵。我請的那位律師就還沒輸過離婚官司,您不用擔心。”顧舒窈話雖這麼說著,心裡卻也沒底,她其實也忌憚陳師長的勢力,他手握一個師,也是萬來號人,他盛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陳夫人娘家已經沒落了,和陳師長離了婚,除了是她顧舒窈的姨媽外,在盛州城難以立足。
雖說她是殷鶴成的未婚妻,可昨天殷鶴成的態度讓她並沒有底氣,萬一法官欺軟怕硬,不秉公處理該如何是好?到時候還真給陳夫人安上一個不守婦道的名頭,讓她今後都失去婚姻自由?
顧舒窈將想到這裡,他先將陳夫人安頓好,便直接去了上次那家律師事務所。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街麵上不少店麵已經提前關了門,顧舒窈也不確定律所關不關門,卻還是過去了一趟,不過幸好律所沒有關門,而那位陳律師也還在。
顧舒窈簡明扼要地跟陳律師將近來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將陳師長寄給陳夫人的那封律師函給他看。陳律師看了之後十分憤怒:“哪有這樣的事情!他們是當沒有法律麼?”
不過陳律師又跟顧舒窈交代,因為陳夫人身上的傷已快恢複,家暴和侮辱或許缺乏必要的證據,但是陳師長之前將那位大姨太太稱作夫人的事人儘皆知,或許可以在這上麵做文章!當然,陳師長和那位姨太太之間是沒有婚書的,還是要有人作證才行。雖然應該可以讓法官駁回陳師長乾涉陳夫人今後婚姻自由的無理要求,但是至於輸贏,陳律師勝算並不大,特彆是當他得知陳夫人丈夫的身份後。
顧舒窈讓陳律師根據最近的狀況,重新寫了一封律師函,直接寄回了陳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