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燕北女大(2 / 2)

燕北大學特彆是西語係,知道書堯這個人的人有不少,但都知道她這個名字而沒有見過真人,因此很多人看了她的翻譯稿後,都慕名想見她一麵。然而何宗文知道這對她來說暫時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她自已也不願意暴露,所以何宗文反複交代,要曾慶乾他們保守秘密。曾慶乾因為之前看過顧舒窈的翻譯稿,所以一直很尊重顧舒窈,也甘願為她保守秘密。

討論會的主題多以議論時政為主,顧舒窈雖然說的不多,卻有認真在聽他們發言,看到這樣一群意氣風發的人,顧舒窈從心底裡感到慰,她能預料到今後的動蕩,但有這麼一群人在,就如同暗夜中還有不滅的星光,一同等候著黎明到來。

不過顧舒窈這回又聽到曾慶乾講,日本人似乎盯準了燕西的礦產資源,像在燕北開采然後運回日本,而曾慶乾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是看著孔熙。

然而一說到燕西,顧舒窈卻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來源於殷鶴成與那位田中林野。

那天的討論會孔熙也在,因為她也要回法租界,因此開完會後顧舒窈和孔熙兩人一起回的法租界,她們兩人都穿著上襖下裙的學生裝,又都年輕貌美,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然而孔熙這回對顧舒窈的態度並不如上次見麵,雖然孔熙沒有給顧舒窈臉色看,但她對顧舒窈還有一點冷淡,顧舒窈知道孔熙是肯定清楚她解除婚約這件事的,可為什麼是這樣的態度,顧舒窈不太明白,不過也沒放在心上。

顧舒窈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她和孔熙從黃包車上下來後,一路上並沒有說什麼話。顧舒窈無所謂,倒是孔熙一直皺著眉頭,看上去十分難受。

路不長,沒走幾步就到了洋樓附近,顧舒窈剛準備跟孔熙告彆,突然聽到後麵有人笑著喊了聲,“孔熙,怎麼才回來?”

顧舒窈雖然背對著那個人,卻認得這個聲音,是任子延。顧舒窈不太願意見殷鶴成身邊的人,正準備走,可任子延這個時候卻已經看到了顧舒窈,隻聽他問孔熙道:“這位是你的大學同學麼?”

孔熙有些猶豫,沒有回答他。顧舒窈索性轉過身,對著任子延莞爾一笑,“好久不見。”

任子延沒有料到那個女學生居然是顧舒窈,他從未見過顧舒窈穿學生裝的模樣,而且她看上去並不比孔熙遜色半分。任子延這才想起來,這位顧小姐其實才十七歲。

任子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顧舒窈,十分驚訝,愣了一會才道:“嫂子,怎麼是你?”

她和殷鶴成已經解除婚約,任子延不該再叫她“嫂子”。顧舒窈皺了下眉。任子延察覺到自己失言,再開口時已經改口,“顧小姐,你這是?”

顧舒窈笑了笑,“我在燕北女大念預科。”

燕北女大?任子延不可置信地看了顧舒窈好幾眼,驚訝不已。倒是顧舒窈不想與他多談,趁著他還沒緩過神來,直接告辭回了洋樓。

顧舒窈一麵上學一麵打點著藥廠和藥房的生意,她不住學校倒也還方便,陳夫人過幾日就將賬簿交給她過目,其餘的瑣事又有吳叔打著招呼,因此生意上並沒有受什麼影響,反而因為西藥的口碑過硬,銷量一日比一日好。

十日後,蘇氏的案子終於被盛州的地方法院宣判,令顧舒窈沒想到的是,牆倒眾人推,因為蘇氏之前做的惡被揭露在報紙上,又有人去法院告她,最後竟然還翻出了人命的案子。好像說是五年前,蘇氏從鄉下騙了幾個年輕姑娘到盛州城裡來,其中有一位性子烈,蘇氏逼良為娼不成,心一狠竟將她活活打死了,最後隻賠了她家裡人五塊大洋。

蘇氏因為認識不少官老爺,那家人也不敢怎麼樣。前陣子,那姑娘的家人聽到蘇氏被抓,連夜從鄉下趕過來,在盛州法院的門口喊冤。

蘇氏這些年犯了不少惡,身上還有人命,因此不僅她被判處死刑,以前和她一同合夥開窯子的也在劫難逃。

聽人說,蘇氏之前在警察廳趾高氣揚,一直嚷嚷著要見自己的女兒,結果在法庭上聽到自己這樣的結果,直接暈了過去。

也是蘇氏被審判的那天,盛州一家報社發了一篇文章報導了整件事情,然而那篇文章的標題是赫然七個字——“師長太太的革命”。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件事就是由陳夫人提離婚引出的,那期報紙一出,社會上一片嘩然,有人稱讚,也有人斥責,不過陳夫人對那些批判的言論並不在乎。

這件事過後沒多久,顧舒窈聽說盛州的地方法院又接連收到幾起請求離婚的訴訟,還都是妻子起訴自己的丈夫,其中不乏高官太太,顧舒窈聽到後覺得十分欣慰。

那一頭的北營行轅,任子延也在和殷鶴成說這件事,他拿起一張報紙,念上麵的標題,“師長太太的革命!”瞥了眼殷鶴成後,將報紙扔在桌子上,開殷鶴成的玩笑:“哪裡是什麼師長太太的革命,要我看,那革命的差點就不隻是師長太太這麼簡單了。”

許是見殷鶴成沒有理會他,任子延扯開話題,道:“彆說,我上次見到顧小姐了。”他說到這看了一眼殷鶴成,他雖然沒說什麼,卻見他稍稍揚了一下眉。任子延彎唇一笑,繪聲繪色道:“真是沒想到,顧小姐現在居然成了大學生!上回我見她的時候,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學生裝,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然而任子延沒料到,他剛一說完,他麵前那個人的臉色便不怎麼好看了。

任子延皺眉看了殷鶴成一眼,“雁亭,你這是怎麼了?”

他冷聲道:“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她。”

聽殷鶴成這麼說,任子延也不再多說。而站在他麵前的殷鶴成緊鎖著眉頭,視線投向窗外,不知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