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堯跟著他們一起走到官邸門口,外頭的雪還在下,白茫茫的一片。而官邸外已經停了好些汽車,引擎響著隻等著開走了。不過汽車的車輪上都栓了防滑的鎖鏈,也讓她稍微安心些。
他們兩個都是分得清場合的人,當著那麼多將領士兵的麵哪能有那麼多兒女情長。明明不舍,可他走的乾脆,隻對她說了聲,“外頭冷,先回去。”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而她也隻對他說了一句:“萬事小心。”,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去挽留。
她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上車,她是在睡群外罩了一件大衣,小腿還露在外頭。她和殷鶴成如今的關係官邸的傭人都看在眼裡,有女傭看見她光著腿站在外麵,連忙過來勸她進去,“顧小姐,彆凍壞了,先進去吧。”
她不走,曾看著前方。果然有一輛汽車啟動前,坐在窗邊的人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官邸燈火通明,光線投在車窗玻璃上,隔著一道玻璃,一切都像是浮光掠影,可她還是看見了,她也對他笑了一下,算是與他告彆。
他離開的倉促,她回到臥室,被子上還有他們的餘溫。隻是他走之後,她一點睡意都沒有,時光變得格外漫長,她不知道他麵對的或者這個麵對的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她除了供給他西藥之外,還能夠怎麼幫他?
她突然想起方中石給她打過電話,如果日本人真的又開始進攻燕北,可不可以從方中石那裡得到幫助?方中石那天欲言又止的又是什麼?
隔著厚重的落地窗簾,外頭的天光一點點地亮起。她看了一眼,原來她一夜都沒有睡。隻是她不會知道,曾經也有人躺在這和她經曆同樣的事情,他和她想的也一樣,一半是國家疆土,一半是她。
顧書堯睡不著,索性穿了衣服起床。她起床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她站在窗台前往下看,官邸門前還有昨夜留下的車輪印,隻是她稍微將窗戶打開,冷風讓她連著打了兩個寒戰,實在是太冷了。
孟學帆還宿在官邸,殷鶴成不在,便隻能由她招待。她在官邸也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她並不陌生,傭人們如今也都受她差遣,和女主人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孟學帆七點鐘起來的,他似乎睡得也不是太好,見到顧書堯的時候仍是一臉倦容。顧書堯已經給他準備了早餐,邀請他用餐。
餐桌上,孟學帆打量了四周一眼,問她:“少帥呢?”
提到殷鶴成,她情緒也有些低落,明明昨晚上還在一起用的晚餐,現在人就已經去了彆的地方,偏偏哪些地方都凶險得很。她看了眼孟學帆,隻低聲道:“他今天淩晨就出去了。”
“怪不得,我淩晨隱約聽到汽車的聲音。”孟學帆又問:“書堯,你方便跟我說少帥是因為什麼事出去的麼?”
顧書堯知道殷鶴成很多的事都是軍要,她既不清楚,也不好隨便說,隻對孟學帆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日本已經開始那邊蠢蠢欲動了,如果不抵禦,我們的國家會有一場浩劫。”
“鴻西口那一戰我聽說了,說實話,我昨天見到少帥我就在想,如果我也能和他們一樣上戰場多好。”
顧書堯笑了笑,堅定道:“其實研究新藥也是保家衛國,他們在前線,我們也在,不過是另一道前線。”
孟學帆並不是什麼文弱書生,他也有滿腔抱負,說到這他有些激動,將刀叉擱在餐桌上,“古人說得好,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如今也要將日本人趕出去!”
另一邊,任子延天還沒亮就去了北營行轅,殷鶴成將盛州這邊的事務都交給了他。他坐在辦公桌前蹙著眉頭看電報,他身邊的副職歎了口氣:“現在殷敬林他們氣數已儘,日本人按理不該這個時候出兵。”
任子延將文件拍在桌子上,抬頭看了一眼,“誰知道呢?日本人要打就隻能陪他們打了!老子又不是沒殺過日本人!”他雖然這樣說著,眉頭卻一點點皺緊,他突然也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