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施錚悠閒的躺著聽他們對話,看到旁邊矮桌上的雕花盤內盛著新鮮水果,便隨手拿了一個。

忽然想到自己現在隱身狀態,趕緊放了回去,幸好所有人都在認真的討論問題,並沒有發現方才有個梨子漂浮又回落。

袁老爺緊鎖眉頭,“有道理,告訴他是撿來的,說不定他就去尋找親生父母了。”

“可他哪裡來的親生父母。”袁夫人搖頭。

施錚不解,這叫什麼話?是人都有親生父母,就連妖都是妖他媽生的。

袁持仁和兩個弟弟也好奇的問:“母親,此話何解?”

“誒,沒什麼。”袁夫人道。

這時候下人來報,“大公子來了。”

袁老爺跟袁夫人朝三個兒子使了個眼色,“你們去屏風後麵避一避。”等親生子們避好了,才叫人將袁持譽讓了進來。

施錚見他也換了乾淨的衣衫,真是人如冠玉,越發不像跟袁家有血緣關係。

袁持譽禮數周到,先拜了袁氏夫婦,才切入正題道:“我到底是什麼人?能告訴我嗎?”

袁老爺裝作很糾結的樣子,唉聲歎氣了好一會,才像下了很大決心般的道:“其實,你並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

“嗯。”這就是袁持譽的回答,就一個字。

袁夫人雖然早覺得對方肯定也有察覺,但此時此刻見他如此淡定,還是忍不住質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們一直待你如親生兒子一般,你不該發現的呀。”

施錚直搖頭,整天盤算把袁持譽趕出去,就這,還親生兒子?自己心裡沒點數麼。

袁持譽沒回答的問題,隻是問:“見過我爹娘嗎?”

“我和你娘成婚數年,膝下無兒。十八年前,有一天早上出門,門口昏迷了一個孕婦,我們將他接進家裡照顧了幾天,她生下你之後,連個招呼都沒打就不見了。”袁老爺歎道:“之前通過交談知道,她是從長安來的,說是當家主母不容,攆出來的,瞧她俏麗的模樣,也是伺候達官貴人的。你親爹在長安應該也是有身份地位的。”

“有信物嗎?”袁持譽問道。

袁老爺跟袁夫人都搖頭,袁持譽臉上能看出來有失落的情緒,但嘴上隻是道:“我知道了。”

袁老爺假惺惺的挽留道:“你未來有什麼打算,去長安找你爹娘嗎?不是我說,長安那麼多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還是留在家裡,給我做個幫手,你弟弟還小,不能獨當一麵。”

袁持譽乾脆的道:“不了,我明天就走。我回去收拾一下。”說完便離開了。

等他走了,袁持仁等三兄弟從屏風後走出來,問他爹,“他真是達官貴人的後代?找到他爹,會不會報答咱們家?”

袁夫人則自顧自的說道:“他說回房間收拾收拾,不知道會卷走什麼貴重物品。”

“哪裡來的達官貴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袁老爺捋著胡子道:“隻是長安人多,夠他找上幾十年的罷了。”突然後腦一痛,“啊!誰打我?哪來的梨?”

地上有個梨還在滾。

接著就聽門簾子啪的一響,像是什麼人走出去了。

幾個人在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過門口丫鬟,都說沒看到有人進出。

雖然這個小插曲頗有些詭異,但招架不住袁持譽明天就要走了,三兄弟心情不錯,袁老爺和袁夫人也不想留下刻薄的名聲,儘力維持自己慈父慈母的形象到最後。

再者,袁持譽雖然沒什麼才乾,臉確實長得不錯,保不齊去長安歪打正著,真結識了什麼權貴,日後發達了呢。

所以最後的晚餐,美酒佳肴一樣不缺,琳琅滿目的擺了一大桌子。

袁老爺和袁夫人本來還想表現出謙和有禮的待客之道,招待跟袁持譽回來的金發番邦人,比如禮讓道:“彆客氣,就當是自己家一樣。”

結果酒席一開始,兩人就目瞪口呆的愣住了,其他人也都無語了。

這、這也太不外道了吧,真是毫不見外,放開肚子可勁兒吃。

施錚一邊吃一邊道:“放心,我就吃一點,做客哪能使勁吃,讓主人家心疼呢。”

袁老爺硬著頭皮道:“哈哈,年輕人想吃就吃,你彆見外,否則我們要被外人說小氣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施錚晃了晃喝淨的酒壺,大聲道:“這個酒……呃,叫劍南燒春,好喝,再拿一壺來。”

劍南燒春可是當地的名酒,袁氏夫妻本意是拿一壺出來聊表心意,可沒想被當成白水管夠喝,朝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領命,到了內窖,倒了彆的酒來。

殊不知施錚已經用神通透視了牆壁了,一路跟了她到內窖,等她回來後,幾大口喝淨了壺裡的普通酒,之後再用搬運法,將劍南燒春酒壇裡的酒,神不知鬼不覺的搬運到酒壺內。

袁氏夫婦一開始也沒察覺,可過了一會,發現不對勁兒了,怎麼一小壺酒,這番邦人喝了這麼久還沒喝乾淨?

袁老爺麵皮直抽,“之前忘了問了,閣下在何處高就?何以謀生?”

“農戶,種地的。”施錚覺得自己真喝了不少,晃了晃看東西有些重影的腦袋。

袁夫人問袁持譽,“真的?”雖然他不愛說話,但也不愛撒謊。

袁持譽肯定的道:“真的。”

袁氏夫婦交換眼神,這樣子哪裡像種地的,便道:“我還以為你是持譽在五鼎門認識的同窗。你會法術嗎?”

“法術哪有酒好喝。”施錚再次倒酒,卻發現一滴都倒不出來了,壇子裡酒後一滴都讓他給喝淨了,“怎麼,沒了?”

袁夫人有不好的預感,找了個借口離席,徑直來到裝珍貴物件的內窖,果見一壇子好酒都沒了。

當即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正撞上丈夫,便指著酒壇子道:“你快看,裡麵竟然一滴酒都沒有了。”

“怎麼可能一滴酒都沒有了,我不信,你進去仔細看看。”

進去看看?袁夫人一愣,突然就見丈夫抓住她的肩膀,將她一扔,她就飛進了酒壇子裡,整個人變得隻有拇指大小,站在仿佛如廣場般空曠的酒缸底。

酒壇四壁光滑如鏡,她根本上不來,這時,她聽到酒壇外有人在說話,竟然是她自己的聲音。

“哎呀,你快看啊,一滴酒沒有了,都叫那個番邦人喝了。”

接著是她丈夫的聲音道:“你遲遲不回來,我就知道事情不好。那個番邦人肯定有古怪。心疼死我了,這劍南燒春,每年給宮廷也不過進貢十斛,咱們能得到一壇,談何容易,都怪你非要窮大方,說最後一晚拿出來給他們嘗一嘗。誒?夫人,你怎麼臉紅撲撲的?也沒見你喝多少酒啊。”

接著是“啊”的一聲驚叫,袁夫人就見他丈夫也大頭朝下栽了下來,隨著降落,身體越來越小,最後跌到了壇底。

袁夫人扶起丈夫,仰頭看頭頂,見那番邦人笑眯眯的扒在酒壇口邊緣,打了個酒嗝,“等我回來,咱們玩個真心話遊戲。”說完,就不見了。

“救命啊——救命——”夫妻倆人大喊大叫,可跟他們來的丫鬟已經被使了定身法。

何況身體變小,聲音小如蚊蠅,彆說內窖沒有彆人,就是有其他人也聽不到。

這邊廂,袁持譽先後見母親、大王還有父親先後出去了,不知都去了哪裡。

於是酒席上隻剩他的三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

袁持仁平時就不把大哥放在眼裡,直言不諱的道:“袁持譽,你到了長安,將姓氏也改了吧,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袁持譽眼皮都不抬一下。

見對方不理他,袁持仁繞著桌子來到大哥跟前,揪著他的肩膀,“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袁持譽不耐煩的一掙,就見袁持仁跟一片葉子似的被甩了出去,朝門口跌去,幸好撞到了趕回來的父親,才沒受傷。

驚魂未定的袁持仁抬頭看他爹,“爹,他、他打我!”

不成想一向明裡暗裡偏袒他的父親卻道:“你嘴賤,不打你打誰?老子也要打你!老子生你不如生塊叉燒。”說罷,乾脆利落的挨了兩巴掌。

袁持仁都被打傻了,“爹……叉燒是什麼啊?”

“滾回去抄千字文十遍,天亮前我檢查,寫不完就把你送到長安當和尚。還有,持義、持禮,你們幸災樂禍個屁!一起滾回房間抄寫十遍。瞅什麼瞅,不去,是不是得老子踢你們才行!”

三兄弟大氣不敢出,貼著牆邊溜走了。

還在低頭查看自己雙手的袁持譽,見微醺的父親對他招手,“給我來。”

來到內窖門前,袁持譽就見“父親”變成了大王,他打著個哈欠對他道:“快點問吧,問好了,我好去睡覺。”

“果然是你。”袁持譽道:“問什麼?”

施錚將他拽到酒壇前,指了指裡麵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袁氏夫妻,“問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關於你的身世,他們撒謊了,騙你去長安,就是讓你大海撈針活活消磨你的時間和精力。”

袁持譽愣了下,對酒壇內的夫妻道:“為什麼?”

施錚一手搭在酒壇邊上,打了個哈欠,眼尾發紅的道:“給你找點事兒忙活,你就不回益州來了。省得分財產,畢竟人家的財富都是留給親兒子的。”

袁氏夫妻大聲說著什麼,可惜太小,根本聽不到。

施錚便將他們變得大了些,每個有手掌那麼大,但跟酒壇比起來,還是小如蘿卜頭。

“神仙啊,我們知道你的厲害了。但我們將財產留給親兒子們有什麼錯,難道留給外人的血脈嗎?”袁老爺瑟瑟發抖的道,他不敢強辯,明顯這番邦人偷聽過他們夫婦早前的對話。

“可你說了,你們撿了袁持譽才走了財運的。”

“那、那不過是湊巧罷了。我們又沒要他的命,隻想他離家,離得遠遠的,有什麼錯。”

“哎呦,你還有理了?提供錯誤信息,讓人家一輩子白忙活,找不到親生父母,你何其惡毒。”施錚提起旁邊的一個滿酒的酒壇,“你這麼歹毒,泡蛇蠍酒不如泡你。”

“彆彆彆——”袁夫人忙擺手,示意他停下,“冤枉啊,因為就是說實話,持譽也找不到他親生父母。當家的,你把當年的事直說了吧。”

袁老爺怕被泡酒,馬上道:“十七年前,我無兒無女,進山裡采山藥,當天霧大,竟然迷了路,跌到了一個斜坡下,昏了過去。等我醒來,看到在我一丈遠的地方,有一團水霧在慢慢聚集,比周圍都濃,有花籃那麼大。

我當時摔得根本不能動,幸虧帶著乾糧,吃了幾口又睡著了,等我醒來,發現那團霧更濃了,白花花一團,隱約能見到裡麵有東西。

又等了一天,我看清楚了,那裡麵是個被水膜包裹住的嬰兒。模糊的水霧變成了透明的水膜,那嬰兒就像被一大滴露珠緊緊裹住似的,就那麼漂浮在半空中。真的詭異極了。

我一想,這孩子包在水裡不被淹死了麼,就爬過去,用挖山藥的鏟子劃破了那層水膜,孩子也落在了我懷裡。就是袁持譽了。”

施錚半信半疑,“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