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施錚下意識詢問。
“就是字麵上意思。”菩提師祖語氣淡淡道。
施錚竟然不知該說什麼,想問問題太多，以至於語塞，隻能暫時沉默,捋一捋順序,“他到底什麼來曆？為什麼會被封印？”
菩提祖師但笑不語。
施錚直戳要害，“您不會也不知道吧？”說完,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到菩提祖師身體一僵,但轉瞬間又恢複了淡定姿態。
菩提祖師仰頭微笑看施錚，“我剛才就發現你油嘴滑舌,想詐我，你還太年輕。”
“我哪能詐您呢？菩提祖師有教無類,桃李滿天下,久負盛名。當年,全天下但凡想修仙修道，哪個不想入您名下？如今我這位小兄弟有運氣終於見到您老本尊,還以為半隻腳踏進仙門了，結果您老一句他會闖禍，您說我能不好奇麼？我真沒彆意思。”
施錚說完，上手給菩提祖師捏肩膀。
菩提祖師沒拒絕施錚討好,閉目養神，“你這朋友頗有些來曆，雖然我隻到了他識海淺層和中層,那深層和底層未曾觸及,但也了解了不少,我第一眼瞧見他,就覺得他不同尋常,沒想到竟是天地精氣所化。”
施錚一邊給對方捏肩膀，一邊搭話，“可我聽說天地精氣所化生靈並不稀奇。”
菩提祖師反問施錚，“你怎麼理解天地精氣？”見他不答，繼續問：“天地可有喜怒哀樂？這精氣可有正邪？”
施錚試探著問：“所以他乃邪氣所化？”
“倒不能這麼說，畢竟我隻進入了他識海前兩層，最遠隻能看到他降生時情形。他降生時，他周圍有兩股巨大彼此矛盾情緒，愛憐與憎惡。”
“愛他，希望他降世，憎惡他，想封印他？”施錚猜測道。
菩提祖師悵然道：“不管如何，他既然是天地精氣所化，而這股精氣中卻自帶想封印他意識，這一定有理由。”
施錚小心翼翼問：“可現在封印已經除了，不出意外，也封不回去了。”
菩提祖師意味深長道：“還不是你做好事。”
“……”施錚乾笑兩聲，“這個……那個……反正事情都這樣了，他現在就如一張白紙，教他仙家正統，他便能造福四方，若是您不收他，跟了壞師父，可真就不好說了。”
“若是他有朝一日闖了禍，追根溯源，也能怪罪到我頭上，怨我沒收他為徒嘍？”
施錚賠笑道：“怎麼會呢，隻要跟著您，我相信他絕對會成為一個好學生。”
再說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您都有孫悟空了，也不差袁持譽一個，難道他也能大鬨天宮不成？
“你這家夥，說來說去，還是勸我收他為徒。你為他如此儘心儘力，若是有朝一日，他釀下大禍，你也難辭其咎。”
施錚倒是不怕，“行，若是有因果也加在我身上。”
第一責任人肯定是袁持譽自己，第二責任人菩提祖師，他頂多排第三，有前兩個擋著，他怕什麼。
再說了，他就不信袁持譽這小子能做出什麼出格事情，當務之急是推薦袁持譽跟隨修仙名師學習，先學了一身本事再說。
總不能人家還沒考上經融學院，就擔心以後操縱股市吧。
這時，原本靠在樹乾坐著，處於昏迷狀態袁持譽揉了揉後脖頸，緩緩睜開了眼睛，“……您下手真重。”
菩提祖師盯著袁持譽若有所思。
施錚在他耳邊“蠱惑”道：“都說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但現在這年月，千裡馬也快沒有了。像他這樣好苗子，您忍心落到庸師手中被毀掉嗎？您就不好奇，若是傾囊相授，他會達到什麼樣修為層次嗎？”
天下好老師都一樣，最愛才惜才就是他們，逮住一個好苗子，恨不得用血澆灌。
菩提祖師瞅了眼施錚，“閉嘴。”
施錚不吭氣了，繼續給老人家錘肩膀。
菩提祖師對袁持譽道：“我問你，你為何想修仙？”
袁持譽猶豫了下，字字清晰道：“想求得真我。”
“何為真我？”
“我此生要永遠追逐更高仙術，我每強大一分，便少一人可乾涉我命運。當我求得至高道法時，方是無拘無束，可做真我之時。”
施錚暗暗悲哀歎氣，完了完了，人家就怕你以後鬨事呢，結果你倒好，明確說想變強大，以後沒人管得著，誰還敢教你。
但出人意料，卻見菩提祖師朝袁持譽微笑著招手，“上前來，讓我看看你眼睛。”
等袁持譽走上前來，施錚見他眼神跟平常一樣，沒什麼感情伏動，但菩提祖師卻滿意點點頭，“不錯，那麼就讓為師看看，為師能送你到何種層次罷。”
施錚和袁持譽都是一愣。
袁持譽率先跪下，“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施錚有點想明白了，菩提祖師是個老師兼教練。
當教練見到一個潛力股：問學生：你想取得什麼成就？回答：奧運冠軍。
這回答肯定比學生回答隨便練練省隊退役強。
菩提祖師到底沒有抵抗住培養“天才”誘惑。
這時，菩提祖師回頭瞄施錚，“你啊你，我收了你朋友為徒，你就立刻不給我錘肩膀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給袁持譽騰地方，讓他孝敬您老人家麼。”施錚扯過袁持譽，讓他站到菩提祖師身後，“好好孝敬師父。”
“不用了，我不使喚自己徒弟。”菩提祖師對施錚道：“拜師法金，你帶了嗎？”
收學費？！施錚大受震撼，完全沒料到這點，當初他記得猴子來拜師也沒帶錢啊，真是時代變了，“……不知多少合適？”
“不多不多，那南贍部州大唐長安城涇河內金鯉魚一尾即可。”
施錚臉色一變，但馬上緊皺眉頭，把臉酸成一團掩蓋自己吃驚，“啊？讓我去撈魚？”
菩提祖師微笑道：“你是大貓，不會捕魚麼？”
果然《西遊記》裡老頭兒都不簡單，早就看穿他本相是獅子精了。
不過，施錚看向袁持譽，發現他並無什麼反應，心想你不會以為我是個貓精吧，但這也無所謂了，如果袁持譽真是龍傲天，跟著菩提祖師學習，保不齊哪天修為跟上了，自然就看穿了他本相，遮掩也沒用。
但他拿了袁持譽好處，送佛送到西，就差最後一腳了，一定要把他踹進菩提祖師辦修仙班裡，“撈魚，我在行，您就等著吧。”
袁持譽見大王要飛走，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彆了，我一個人快去快回。你也彆閒著了，既然祖師收你當了徒弟，你趕緊把講經大廳擦出來罷。”說罷，施錚騰雲而去。
此時天色漸晚，一天之內，跑了兩次長安城。
但他沒有下河捕魚，而是進城找了家客棧，點了飯菜，開了間上房，自個舒坦睡了。
斜月三星洞全是灰塵，在那裡過夜肯定睡不好，他答應出來捕魚，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出來睡客棧，再吃頓好。
至於捕魚，明早上動手，菩提祖師爺不至於一夜就把袁持譽退學。
不過，菩提祖師點名要涇河裡金鯉魚，是無心之舉，還是他有意為之？
那金鯉魚可是要給袁守城，也就是木吒。
而木吒身後則是觀音，眾所周知，觀音有個荷花池，裡麵養了很多觀賞魚，其中一條金魚還下界在通天河做了靈感大王。
如果獻給袁守城金鯉魚最後都到了觀音荷花池內，那麼菩提祖師目……
第二天一早起來，施錚用過早飯，在涇河邊潛伏等著張稍來打魚。
見了他漁船，施錚辟水進了河中央，等著張稍下網，就見以一網撒下來，網周圍魚類四下逃竄，有兩條金鯉魚眼看就要被網住，但其中一條奮力一搏，跳了出去，但下一刻就落到了施錚手中。
而另一條則隨著張稍漁網升到了河麵上。
施錚覺得手中金鯉魚雙眼含淚看著河麵上，想必這倆金鯉魚十分親近。
如今一個在漁民網裡，一個在施錚手中。
施錚帶著魚迅速飛回了斜月三星洞，
一落地，他就進洞四下尋人，卻見山洞內空蕩蕩，並無任何人。
難道在小溪邊？正轉身要出去，就見菩提祖師就站在他麵前，嚇了他一跳，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哎呀，這魚可太難捕了，好不容才撈到。”他將金鯉魚遞上，“就是它了，我可沒拿彆魚糊弄你。”
菩提師祖微笑著朝那魚擺了下手，已經離水有段時間，瀕死金鯉魚突然擺了擺尾巴，在空氣中遊動了起來，來到了菩提祖師跟前。
菩提祖師在這魚兩眼之間，用手指點了下後，在空中迅速劃了許多下，施錚看不懂，但感覺像畫了個符。
菩提祖師道：“送回涇河去吧。”
“……”心中縱有萬般想法，此時也隻能化作一個微笑，“好。”
“慢著。”菩提祖師笑容和煦道：“你去了外麵，不要說見過我，這裡發生事情也不能外泄半個字，否則我就將你剝皮銼骨，打散你魂魄。”
這狠話，施錚記得菩提祖師對孫悟空也說過，真是時光流轉，一如既往。
“這點您放一百個心。”
施錚捧著金鯉魚一路飛回了涇河，蹲在岸邊，將它放回了河裡，“去吧，去吧，彆再給捕到了。”
但施錚有預感，這條魚一定會被張稍給捕到，並且進入觀音荷花池內。
說不定方才菩提祖師在它身上畫那到符，就起到竊聽器作用。
不是施錚想複雜，隻是神佛們沒一個省油燈。
就衝菩提祖師能教出孫悟空這樣學生修為，還有他神秘莫測行蹤，以及不讓特定徒弟供出他姓名舉止，他有彆馬甲是一定。
不過，施錚沒那好奇心也沒那膽子探究。
隻要菩提祖師有一身本事，能好好教導袁持譽就行了。
“罷了，罷了，這些和我自己也沒關係。”施錚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袁持譽入學了，我終於輕鬆了。”
他低頭看了下自己骨節鞭，心中忍不住道，這封條本身這般厲害看，袁持譽能量可見一般。
如今又要拜菩提師祖為師，怕是要一飛衝天。
施錚心裡略過一絲羨慕，唉，為什麼天選之人就不是自己呢？
不過算了，自己這樣也挺好，知足常樂。
他給袁持譽找了個好師父，縱然拿了他法寶，也不虧欠他什麼了，心裡再無負擔。
他再次回到了斜月三星洞，見大廳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不知是袁持譽做，還是菩提祖師用法力為之。
師徒兩人，一個坐在高台上，一個坐在下麵蒲團上，施錚進來時候，顯然兩人已經要正式開始授課了。
施錚有些羨慕想，還是一對一小班教學。
“那個，我不是故意打擾，我回來打聲招呼，道個彆。袁持譽你就好好跟隨祖師學習罷。我走了。”
袁持譽從蒲團上起來，追出幾步，到他跟前，“你這就要走？”
“你都開課了，我也沒必要再陪你了。況且我還有小們和田產在望霞洞。”施錚確實挺擔心家裡邊情況，出來好幾天了。
袁持譽眸子垂了垂，“能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