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賠償(2 / 2)

人一年的收入也就是這些吧。

老貨果然怪叫起來:“我操!就推一下你家老頭子,就要給你一百塊錢?”

遠夏說:“不對,醫藥費還沒算!”

“我呸!憑什麼要我給你一百塊錢,你怎麼不去搶?”老貨氣急眼了。

遠夏豎眉瞪眼,抬高了聲調:“我搶?我們自食其力,清清白白做人,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你們堂而皇之來我家拿吃的、拿書、要錢,你說到底是誰在搶?劉所長你給我評評理。你不知道我爺爺年紀大了,老人家身體弱,骨頭脆,還有高血壓心臟病,一碰就後果不堪設想。他現在沒出大事,你應該謝天謝地了,他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把你們幾家搞得傾家蕩產我就不姓遠!”

彆看遠夏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他畢竟是有一個滄桑的靈魂,而且那上位者的氣勢隻要他不收斂,王霸之氣絕對會讓人有些心驚的。

他也不疾不徐,說著有條有理的話,讓人不敢輕視。

老貨急眼了:“我沒打你爺爺,推他的是疤子,你找他賠錢,找我乾什麼?”

遠夏說:“我不管是你們誰推的,三百塊錢,你們三個自己分攤,一分也不能少!”

“呸,你彆想訛我,我就是不賠!你能拿我怎麼樣!”老貨開始耍無賴。

遠夏說:“你不賠,我就找你父母。不然就把我爺爺抬到你們家來,我弟弟妹妹也都來你家吃住,我家裡就靠著我爺爺賺錢,他現在病了,也沒法賺錢了,我們兄妹幾個都要餓死,就得你們養活。你們什麼時候賠錢,我們就什麼時候走。劉所長你幫我作證,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王法了!做了壞事不要承擔責任。”

這個世上,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遠夏深知這個道理,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強橫,要拿出不要命的勢頭來,否則這虧他們就白吃了,以後也不得安寧。

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讓這幫惡徒吃足夠的虧,讓他們知道自己惹不起。

劉所長看著遠夏,內心甚是佩服,果然是大學生啊,不管是氣勢,還是道理,都完美碾壓王小兵。

老貨被遠夏說得氣勢完全弱下去:“我沒錢,我就是不賠,你愛住你就住。”

“你沒錢,你家裡人有錢。我直接去找你父母的工作單位,從他們的工資上扣,扣足了作數。”遠夏看見左鄰右舍都探出頭來瞧熱鬨,放大了聲音,說,“各種街坊鄰居,你們來幫我評評理吧……”

他繪聲繪色地將三個潑皮入室搶劫打傷老人揚長而去,又拒不承擔責任的事說了一通:“……大家夥說說,他們到底該不該賠?你們不賠,我就寫上訪信,告到區裡,區裡不受理,我就告到縣裡,縣裡不受理,我就告到市裡,市裡不受理,我就告到省裡,省裡不受理,我就告到中央!我就不信了,咱們社會主義國家,是為人民服務的,國家到底是為民做主,還是為你們這些站在人民對立麵的壞分子做主!”

運動剛剛結束,這話在大家耳中無異於振聾發聵,左鄰右舍們本來對老貨這種連窩邊草都吃的兔子敢怒不敢言,此刻有人替他們出頭,自然沒有誰願意替老貨說話。

老貨更是聽得頭皮發麻,他知道自己要是早幾年,那絕對是要被揪出來□□的,頓時氣勢上就弱了下來:“你、你們家是投機倒把,走資本主義路線,擾亂社會秩序,你們才是階級敵人。”

遠夏完全不怕,他冷笑:“我們投機倒把?走資本主義路線?國家政策你看到了嗎?十一屆三中全會都說了,黨中央都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中來,國家政策鼓勵發展經濟,也不禁止個體經濟開展。我家沒雇一個人,剝削誰了?怎麼就成資本主義了?國家領導人都說了:‘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我父親是抗美援朝的老兵,他為了救人犧牲,被追為烈士,母親改嫁,我爺爺七十多歲撫養我們兄妹五個,我們靠自食其力,不給政府添亂,不違法亂紀,不給國家抹黑。我們怎麼就成了階級敵人了?你這樣偷雞摸狗的、欺淩弱小的,反倒成正義的人民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老貨此刻恨不能躲進一個殼子裡藏起來,再也不出來。

劉所長很少說話,看著遠夏從言語和氣勢上碾壓老貨,才知道他真有處理這事的能力,心中不由得暗暗喝彩,這孩子真了不得啊。

劉所長在一旁笑著誇獎:“小遠果然是大學生,以理服人。王小兵,你知道錯了沒有?”

左鄰右舍聽到劉所長的話,都對遠夏嘖嘖稱讚,原來是大學生,難怪談吐不凡,頭頭是道,真是國家棟梁。

遠夏說:“我現在就去你父母單位找他們賠償。”

老貨此刻心裡隻剩下無邊的悔意,不該跟著卷毛和疤子去收什麼保護費的,好處沒撈到多少,現在反倒要栽大跟頭了。

遠夏對劉所長說:“劉所長,麻煩你再陪我去找他父母吧,反正他也賠不起錢。”

剛下樓沒多久,就碰上老貨父母回來了。

遠夏直接找他們索要賠款,老貨父母聽說兒子打傷老人,被人索要一百多塊錢的賠償,氣得是暴跳如雷。

老貨他爸劈頭蓋臉給了兒子一頓胖揍,他媽則拉著遠夏和劉所長說好話,說要去醫院探視遠夏爺爺,賠禮道歉,意思是想賴掉那筆賠償金。

遠夏哪肯退讓,他們的兒子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做父母的絕對脫不了乾係,不是溺愛孩子,就是不管教孩子,此刻闖了禍,當然要他們承擔責任。

最後在劉所長的調停下,雙方以賠償五十塊醫藥費及精神損失費等達成協議。

劉所長本來是陪遠夏去找人,看了遠夏的精彩表現之後,連卷毛和疤子也都一並陪他處理完了賠償事宜。

是疤子動手推的遠德厚,遠夏無論如何都不肯退讓賠償金額,非要一百塊不可,最後在對方父母苦苦哀求之下,他那個可憐沒話語權的娘都給遠德厚跪下了。

遠德厚不忍心,才對遠夏說少賠點算了,遠夏才同意減到80塊。

辦完這個案子,劉所長對遠夏完全肅然起敬:“以後這幾個臭小子怕再也不敢去偷雞摸狗了。要是受害者都跟你一樣強勢和堅持,這種人絕對要少得多。”

遠夏笑笑:“謝謝劉所長誇獎。他們要是真的就此改邪歸正了,將來這幾個人絕對會感謝我的,我這是在他們走歧途的時候拉了他們一把。社會治安還是要靠公安乾警同誌,辛苦你們了。謝謝劉所長,這些天辛苦你了。我拿了這麼多賠償金,捐出五十塊錢給派出所,你們拿著幫助以後有需要的人。”

劉所長大為震撼:“這怎麼能行呢?這是你爺爺的賠償金,我們怎麼能要你們的賠償金!”

遠夏笑著說:“拿著吧,所長。我知道你們經常會救濟補貼那些來求助的人,有些時候還是自掏腰包補貼他們的。這些賠償金是我硬要來的,我爺爺其實不太讚同,我呢,是本著讓他們花錢買深刻教訓,所以才要了這麼多。我拿出一部分幫助那些更需要的人,這算是我們全家捐的。請你務必要收下。”

劉所長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孩子,你這覺悟也太高了。”

遠夏說:“沒什麼,我考上大學,國家一分錢學費沒收我的,還給我生活補貼

,是國家和人民培養了我。咱們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所以我們人民有能力的時候,也應該想著回饋社會。現在我家裡開著店,生活也勉強能維持,其實這些賠償金都不太用得上。我捐這些,是幫助那些比我們更需要的人的。”

劉所長收下了這些錢:“謝謝你,孩子,我會把這事公告大家的,讓大家都知道你們的高風亮節。”

遠夏笑了:“其實不用這樣,謝謝所長,我就是求個心安。”

遠夏處理好家裡的事,準備回去的時候,又碰上了得知消息後匆匆從越城趕到肅陽的鬱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