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夏用力抱了一下鬱行一他背上拍了拍,然後放開他,看著他嘿嘿笑:“是不是很意外?”
幸福來得太突然行一回過神來,隻覺得那個擁抱太過短暫得他都來不及感受遠夏的溫暖來不及有所回應看著遠夏傻樂:“是很意外。你今天怎麼過來了?今天星期幾來著?”
鬱行一皺眉想,放寒假了,他都忘記看星期了。
遠夏拉亮廚房的燈:“我也忘了。那不重要。”
鬱行一走進去,看清廚房地板上堆滿了菜,有青菜、冬瓜、胡蘿卜等裡還有一鍋油,砧板上還有肉:“你買了這麼多菜道你已經辦了停薪留職?”
遠夏抬起手了個響指:“沒錯!以後我就搬過來住了。”
鬱行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時笑得合不攏嘴:“真的?怎麼這麼快?”
遠夏說:“我職稱已經拿到了,再不走人留那兒浪費時間嗎?”
鬱行一問他:“你們廠裡那個請願結果如何?”請願書的事遠夏早就告訴他了。
遠夏搖頭:“沒有下文。而且所有簽了名的人個月的工資都沒領到。”
“啊?為什麼?”鬱行一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遠夏聳肩:“說是省財政廳就撥了那麼點錢。沒參與請願的人拿了全額工資了名的一分錢都沒拿到,包括我,被打擊報複了。小爺我不伺候了接撂挑子走人!以後我就沒工資拿了,來投奔你,沒錢吃飯的話,你養我啊。”
鬱行一笑彎了眼:“沒問題養你。”
遠夏頓時笑眯眯的:“你們學校忙完了?”
“剛把成績單給寄出去,算是忙完一個階段吧。我把工作帶回來了,需要去實驗室的時候再過去。今天眼皮老是跳,總覺得有好事發生,回來一看,果然如此!你什麼時候到的?”鬱行一心情好得不行,看著遠夏就無比歡欣。
遠夏說:“昨天下午到的。這說明咱們默契啊,我故意不去學校找你,就是為了給你個驚喜。”
“沒錯,確實很默契。你們廠長給你批了申請沒有?”
遠夏搖頭:“沒有,廠裡的人到處在找他要工資,他請了病假躲到彆處去了,估計年前都見不到人。我也不想跟他浪費時間,回越城來待著不美嗎?”
“就是。不過他能給你批麼?”
“我們副廠長說他幫我辦妥。”
“副廠長人真不錯。有些上級領導也真是,提拔乾部不應該選賢任能嗎?怎麼能讓一些屍位素餐的人上去,結果拖累整個廠子。”鬱行一有些憤憤不平。
“等我們廠子建起來了,到時候請副廠長來幫我的忙。希望我們的廠子能夠發展順利,那個時候他還沒老去。”遠夏說。
鬱行一看著他笑:“那咱們得好好努力才行。”
遠夏將油鍋裡的榨乾的豬油渣撈出來,放在一個搪瓷缸裡,鬱行一迫不及待伸手去抓油渣吃。
遠夏笑著說:“小心燙,用筷子夾。往裡麵撒點糖,更好吃。”
“好香,好燙!”鬱行一抓起一塊放進嘴裡,用舌頭頂著油渣跳舞,免得燙傷舌頭。
遠夏笑得樂不可支,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個小孩似的貪嘴。
過了一會兒,鬱行一捧著一個裝了豬油渣的小碗,拿著筷子蹲在門檻邊,一邊吃一邊看遠夏做晚飯,突然感慨地說:“真好啊,你一回來,這裡就有了家的感覺。”
遠夏回頭衝他一笑:“以後我住這是不給房租的啊。”
鬱行一嚷起來:“給什麼房租,這就是你家,哪有住自己家裡還給房租的。”
“好!”遠夏笑嘻嘻答應下來。
院子有點大,一個人住著難免空曠寂寥,鬱行一平時也不愛回來住,隻隔三差五回來一趟,給花草澆水,給水缸換水。這大半年來,這些花草雖然不及剛買時那樣精神,倒是都還活著。
兩人住著,院子裡雖然還是空,明顯就鮮活多了。
接下來兩人將院子裡裡外外都打掃擦拭了一遍,為過年做準備。今年鬱行一還去遠夏家過年,不在自己家過年,但清潔還是要做的。
院子裡收拾乾淨後,遠夏便騎著車在城裡閒逛,東瞧瞧,西看看,目的是尋找合適的地方做廠房。
當年他和鬱行一一起創業的時候,時間比現在要早一點,那個時候他們啟動資金也少。
最初是在鬱行一家院子裡開工的,成天在家叮鈴咣當修機器,鄰居們都煩死了,他們賠了不少好話,賺到第一桶金後,就趕緊搬到彆處去了。
這次遠夏不打算擾民,直接租個大點的地方做廠房,免得三天兩頭想著搬家。
鬱行一本來想跟遠夏一起去找,被遠夏拒絕了:“你忙你的。我先去找,等有合適的,再叫你一起去看。”
鬱行一跟著遠夏跑了一天,完全是那種漫無目的地轉悠,專門去找那種看起來空置的屋子,有如大海撈針一般,並不好找,他才放棄,回家去搞他的研究去了。
鬱行一目前正與學校的屈俊清等教授合作,為一家汽車廠設計消防灑水車。
遠夏超級支持他的工作,這種車屬於特種車,跟他將來要生產的自卸車、推土機、挖掘機、吊車等都屬於同一類車,能參與這個項目,那就是為將來的工作刷經驗值。
除了找房子,遠夏也沒忘了往越城的大小工廠跑,打聽有沒有更換生產設備的廠家,他準備淘點舊設備來用。畢竟一切剛開始,全買新設備有點不現實。
除了在越城打聽消息,他沒忘跟自己那些同學朋友打聽,新疆太遠不考慮,彆的地方都可以嘗試一下,反正有火車拉。
白天他和鬱行一各忙各的,晚上必定一起做飯吃飯,然後圍著火爐聊天、看書、討論鬱行一的設計圖稿。
學同一個專業的好處這時就顯現出來了,兩人有相同的興趣愛好和足夠的共同語言,永遠都有聊不完的話題。
遠夏有著足夠的實踐經驗,每次給鬱行一的建議都很有建設性,讓鬱行一豁然開朗。
鬱行一感慨說:“遠夏,你也來做設計就好了。”
遠夏搖頭:“我不行,我對一些細枝末節還行,整體的就不行了。咱倆就這麼互補不是挺好的麼?”
鬱行一一想也是,自己的想法和遠夏的想法結合,不正是珠聯璧合嗎?
遠夏就這麼逛到了年前,收獲很少,但也做了不少排除法,年後再繼續找。
過年還有三四天時,遠夏和鬱行一一起回到肅陽,他們買了不少東西回去,說是廠裡發的福利,不知情的家人自然很高興。
遠夏回來時,遠秋已經帶著弟弟妹妹將衛生都打掃乾淨了,他什麼事都不用乾,隻等著過年就好。
不過並沒有像他想的那麼輕鬆,他一回來,就接到了兩三張請柬,同學結婚、生娃擺酒,請他喝喜酒。
遠夏跟他的初高中同學來往不多,主要是他從前的記憶已經淡薄了,重生後忙著學習料理生計,沒什麼時間跟人打交道。
不過發請柬的人跟馬建設的關係都不錯,估摸著人家是給馬建設發請柬的時候,順便也給他發了一張。
遠夏自然不能不去,他是大學生,過年又在家,要是還不去,未免顯得太孤傲,被人詬病看不起沒出息的同學。
臘月二十八這天,遠夏和馬建設去參加一個同學的婚禮。這同學原來常跟馬建設一起打籃球,年紀比遠夏大一點,二十四歲,在遠夏看來,結婚有點早,不過這個年頭算是正常。
馬建設說:“要不是為了響應國家的晚婚晚育政策,他們早就結婚了。他倆是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真叫人羨慕。”
晚婚,是指男女雙方年齡加起來超過48歲。
遠夏說:“青梅竹馬確實讓人羨慕。上次聽說你們單位的阿姨給你介紹對象,看得怎麼樣?好像是個老師?”
馬建設聳聳肩:“沒相中。”
“你沒相中她,還是她沒相中你?”遠夏笑著問。
“我沒相中,總感覺缺了點啥。”馬建設歎了口氣。
“你這一年多相了三個了吧,好像都是你沒相中。兄弟,沒想到你挺挑的。”遠夏笑嗬嗬地說。
“還好吧。你彆說我,你自己呢,也就比我小了一歲,該找了吧。”馬建設斜睨他。
遠夏說:“我的情況你也看到的,兩個要升學,還有一個上初中。剛丟了工作,事業還沒起步,你說我拿什麼心情去談?”
馬建設點頭:“也是啊。”
喜酒是在一家私營飯館裡擺的,自打個體戶經商被允許後,縣城裡就冒出來好多家私人飯館,把原來的國營食堂擠得都快倒閉了。
也難怪,私人飯館沒有國營飯館那種長年以來養成的目空一切的壞毛病,飯菜口味好,服務態度熱情,價格也公道,食客會選誰一目了然。
這家飯館規模不小,老板在自己家裡開店,裡麵可以堂食,二樓還能擺酒席,能容納十來桌,一般人家擺酒足夠了。
遠夏在婚宴上見到了不少老同學,他們中不結婚的僅有半數而已,有的還是帶著娃來喝喜酒的。
大家對遠夏也不見外,開玩笑說:“遠夏你和馬建設在學業上和事業上比我們跑得快,我們在家庭上比你們跑得快,也算是扳回一局了。”
這些同學僅有小部分有穩定工作,大部分都是自謀生路,有人乾個體戶,有人賣苦力,也有一兩個南下打工,去了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