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秋說:“哥,我聽行一哥說東方姐和琪琪也過來了,一會兒你帶我去看看她唄。”
“沒問題,吃了早飯就去。”遠夏滿口答應下來。
私下裡,鬱行一跟遠夏商量:“小秋留在越城,以後是不是也讓她住在我們家。”
遠夏說:“先看看他們單位分的房子吧,要是條件實在太差再說。”
儘管是自己親妹妹,遠夏也不願意她來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不過他覺得,要是跟小秋出櫃,她多半也是能接受的,哪怕她一開始會很難過,畢竟她那麼善良,又那麼敬愛自己。
遠秋留在越城,最高興的自然還是屈文淵,這樣一來,他就不用擔心兩地分居了。
六月上旬,縫紉機的零部件已經加工好了,隻等日本的發動機。
遠夏打電話到上海外貿公司問情況,小周說日本那邊已經發貨,第一批貨半個月內就能到。
遠夏放了心,那些散單應該能按時交貨。
遠秋和屈文淵已經答辯完論文,此刻正準備畢業。遠秋上班報到是七月中旬,她打算放假回家好好陪陪爺爺,管教一下弟弟妹妹。
屈文淵考的是本校的研究生,按理說,他9月份才開學,但他的導師參與了863專項計劃,有課題在身,估計要提前入學,不過這之前,他打算陪遠秋回肅陽住些日子。
屈文淵嘴巴可比鬱行一甜多了,深得遠德厚歡心,老人家很滿意這個未來孫女婿,每次遠夏回去,他都要問一問屈文淵的情況。
當然,鬱行一的情況問得更多,比起屈文淵,老人家顯然更喜歡鬱行一,把他當自己孫子。
遠冬從北京寫信回來,說自己暑假要做家教,不回家了。
遠夏也勸不住,家裡現在不缺錢,根本不用他自己賺生活費,但他主意特彆正,不要哥哥姐姐寄錢,堅持自己賺錢花,隻能由得他去。
遠夏暗暗祈禱日本的發動機早點到,他能早點交貨,暑假好有時間陪鬱行一去新疆找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祈禱,第一批發動機比預期早了五天到港,遠夏趕緊退了已買好的票,買了最近最快的火車票,趕到上海去接貨。
接回這批貨,遠夏親自動手,帶著廠裡的工人將機器仔細組裝好,屈文淵也被叫來幫忙了,他對這批機器再熟悉不過,可以當一個全勞力。
遠秋本來準備回家去的,但是碰到哥哥這邊忙,也留下來幫忙。
鬱行一下班之後,也會趕到廠裡幫忙組裝。
一群人加班加點,花了小半個月,終於將這批機器組裝並且檢測好。
離遠秋報到上班的日子之剩下了幾天,她趕緊回家去了,屈文淵也屁顛屁顛跟著去了。
遠夏本打算親自去送貨,卻又聽到縫紉機廠訂的那批發動機到了。這是好事,他隻好將交付機器的事先押後幾天,帶著李寶根、張亞軍帶著零部件去了上海。
鬱行一正好也放了暑假,便跟著遠夏一起過去進行技術指導。
這一批貨他們打算在縫紉機廠組裝,縫紉機廠都是熟練工人,但組裝電動縫紉機還是頭一回,所以不敢輕率。遠夏帶了熟練工人和鬱行一,就是為了培訓縫紉機廠的工人。
跟縫紉機廠交接好之後,遠夏將組裝的事交給鬱行一,自己趕回越城,和秦林去廣東交貨。
之所以不讓秦林去,是因為需要從這些廠商手裡收回貨款,怕秦林一個人搞不定,也怕一個人收貨款太危險。
這一批縫紉機幾乎是踩著最後期限交貨的,有幾家不好說話的,還試圖用這個說事,妄圖扣錢,不願意按原價給錢,破費周折。
等到遠夏交完貨,依然有兩家沒拿到貨款,說是手頭緊,得等甲方付款了,才有錢給他們。
這兩家加起來一共有十來萬,也就是遠夏這次賺的所有的錢,如果對方不給,那就真是白
忙活了。
不過拖欠貨款這種事哪個做生意的沒碰到過呢,遠夏儘管心裡不爽、著急,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催和等。
遠夏留下秦林在廣東催款,自己返回越城,先將零件加工廠的款給結了,剩下的帶到上海,打電話叫司海波過來拿錢,將手頭四十多萬都給了他:“還差你幾萬塊錢分紅,等收到貨款再給你。”
司海波聽說了情況,說:“那這一批貨你不是什麼都沒賺到?”
遠夏無奈苦笑:“還在買家那裡,等拿到錢了,就有了。”
司海波說:“你要不要留點錢在身邊?”
遠夏說:“不用。要不你還幫我買一百台發動機吧,我打算再組裝一百台,參加秋季廣交會。這次提前備貨。”
司海波點頭:“行,需要多點嗎?”
“你有餘錢,就多買點。”遠夏說。
“應該能買個一百二十台的樣子。”司海波說。
遠夏笑著說:“行,那就麻煩你了。”
司海波又感慨說:“我是沒看見你這樣做生意的,自己不留錢,先把欠人的都還了。”
遠夏哈哈笑:“這叫信譽,有借有還,以後才能借得到啊。你看,這不在你身上應驗了麼。”
司海波也跟著哈哈笑起來。
縫紉機廠這邊加工速度倒是比預期的快,遠夏送完貨回到上海的時候,這邊的二百多台縫紉機已經組裝好了。
遠夏和鬱行一以及縫紉機廠的負責人與技術人員一起去送貨。
貨物走海運,一是運費低廉,二是火車還沒有直達深圳的,怕轉運丟失貨物。
貨車運輸則是最不理想的選擇,既危險又漫長,路途顛簸,機器容易損壞,通常是摒棄不用的。
他們一行人走陸路,坐火車抵達深圳時,貨輪還沒到。遠夏又和鬱行一去了那兩家沒收到貨款的工廠,好在都在深圳,倒是省了不少事。
其中一家已經結清了貨款,秦林按照鬱行一的吩咐,將貨款郵彙回了越城,畢竟帶著幾萬塊錢並不安全,儘管郵彙需要一大筆手續費,但如果丟了,那才是損失巨大。
在另一家工廠見到秦林的時候,他就跟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撲上來:“遠工,你總算來了。”
遠夏問:“還是不給嗎?”
秦林點頭:“對,一開始說沒錢,現在連老板的麵都見不到了。就是躲著。”
遠夏皺眉:“幾萬塊錢,至於這樣嗎?他們廠生意如何?”
“好得很,天天有貨車進出。昨天我還看見了一個老外過來了,能跟外國佬做生意,那能差嗎?就六萬多塊錢,都不願意給,這也太摳門了!”秦林說起來憤憤不平。
遠夏說:“我去試試。”
遠夏跟這家廠的前台說:“我要見你們刁總。”
前台說:“刁總今天不會來。”
“那他什麼時候會來?給個準話吧。”遠夏說。
前台搖頭:“我真不知道。”
遠夏看著前台微笑:“小姐,作為你們公司的前台,你十分稱職,你完成了你們老板交給你的任務。但是作為一名打工人,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叫助紂為虐。他今天敢欠我的貨款,明天就敢拖欠你的工資,你信不信?跟著這樣不講誠信的老板打工,你覺得有前途嗎?”
前台眼神閃躲,不敢看遠夏。
遠夏放輕了聲音:“你告訴我你老板的落腳地點就可以了。”
前台小聲地說:“我不知道,不過我們的外賓住在竹園賓館。”
遠夏點頭:“謝謝!”
三人出來之後,鬱行一問:“咱們直接去賓館找人?”
遠夏說:“對,應該在陪外商。就當著外商的麵堵他,我就不信他不給。”
秦林說:“他們這麼大的廠子,沒必要扣我們這點錢。真是太摳門了。”
遠夏笑著說:“是啊,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估計他也沒想再和我做生意,一錘子買賣,就是不願意結尾款。”
竹園賓館是深圳首家涉外賓館,裡麵住的外賓還挺不少。
秦林去打聽刁榮貴的房號,前台聽見他的口音根本不理會。遠夏過去,直接開口用英語問話,前台這才重視起來,很快就告訴了遠夏房號。
秦林憤憤不平:“這些人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遠夏說:“沒辦法,態度還沒扭轉過來。”
鬱行一則笑著說:“你倒有的是對付他們的法子。”
跟遠夏相處的時間越長,尤其是看多了他跟人談生意的自信從容,就越發愛他,他的遠夏真是能乾又帥氣,怎能叫他不心折。
遠夏準備上樓去找人,路過咖啡廳的時候,發現刁榮貴正陪著一個外賓在喝咖啡。
遠夏直接過去了:“刁總,您好!”
刁榮貴見到他,臉色一變,說:“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有事去我廠裡說。”
遠夏笑著說:“去了好多次,見不到刁總啊,隻好到處找您。我的員工說您這兩天在接待外商,我想著深圳也沒幾家賓館能接待外賓,便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第一家就碰到您了,可不是巧了麼?”
遠夏跟他說完,然後扭頭朝刁榮貴對麵的外國人用英語打招呼:“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刁先生的客戶,我有點重要的事找他,隻需要耽誤你們幾分鐘的時間,打擾你們的會談,我非常抱歉,請原諒。”
刁榮貴一聽他流利的英語,瞬間變了臉色,扭頭去看身邊的翻譯,翻譯湊到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遠夏笑眯眯地對刁榮貴說:“刁總,打擾您幾分鐘,我的貨款現在能給我結了嗎?”
刁榮貴嘴角的肌肉跳動了幾下,說:“結!”
遠夏掏出提款單和鋼筆:“那就麻煩您給簽字吧,我去你們廠找財務,就不用您親自回去一趟了。”
刁榮貴拿過鋼筆,咬著牙根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不覺寫得長了點,更新晚了點,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