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張九齡垂下眼眸,今上也曾改州為郡,政治嗅覺敏銳的他已經感受到了大唐鮮花著錦、烈酒烹油的繁華之下的危機。“玄”是美諡,今上開創盛世,擔得起這一個諡號。另外“玄”還有先明後暗之意,如果那安史之亂發生在不久的將來,張九齡不敢深思。

但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後世之人,當然不知道安史之亂的主角目前僅僅是幽州節度使張守珪手下平平無奇兩捉生將。

唐,754年(天寶十三年)。

李隆基摟著楊玉環躺在床上,享受著美人的服侍與關懷,酒意熏熏然,哪還聽得進去天幕的話。

楊玉環倒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她隻慌亂了一瞬,就繼續嬌聲鶯語哄著李隆基,嬌美如花的麵上保持著得體有虛假的微笑。

【回歸正題,唐太宗在州上設道作為監察區,道根據山川形式劃分,隻是監察機構不是行政單位,按察使和巡查使都是皇帝根據需要臨時派遣的。】

【我們都知道唐後期地方上是道州縣三級製行政區劃對不對?那麼是什麼時候出現這種情況的呢?是開元二十一年唐玄宗改十道為十五道,各道設置有處置使,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處置使有了固定治所,既視感很強對不對?州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唐,736年(開元二十四年)。

酒水灑了李隆基一身,他被天幕中所說的年號震驚得回不過神。

張九齡歎了口氣,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但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京城中的人都能看到這天幕,再遠的地方還沒傳來消息,如果大唐人甚至天下人都能看到……接下來有的忙了。

他深吸一口氣,道:“陛下,當下緊要之際是安撫民心,以防動亂。”

李隆基好似才回過神,顫抖地擺擺手:“全憑卿意。”

唐,754年(天寶十三年)。

李隆基睜開眼又閉上,精神不濟地問:“天幕是不是說到朕了?”

楊玉環不知該回答什麼,隻順著他說是。

李隆基滿意地大笑,唐玄宗啊他是唐玄宗,真不錯啊!

高力士和楊玉環都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吭聲。現在的陛下已經不是以前的陛下了,就算他們開口又有什麼用呢?

在他們糾結的時候,剛半清醒了一小會兒的李隆基已經睡著了。

平原。

天幕到來時,太守顏真卿在與賓客駕船飲酒,敏銳如他,當即意識到不論好壞,天幕都會對大唐造成很大影響,便找借口回府,邊聽天幕中的小娘子講史邊思考,靜靜地等待她說到當朝。

顏真卿握緊拳頭,安祿山、史思明,安史之亂,一切都對上號了。他要向朝廷去信,讓朝廷加以防備。他又想到楊國忠,滿心悵惘。陛下應該也在聽天幕吧,希望陛下及時警醒,一切都來得及。

【安史之亂的爆發受各種矛盾衝突影響,中央和地方的矛盾就是其中之一。唐玄宗啊,真的是,唉!】

【看來大家怨念都很重啊,好了,不說他了,我們接著往下看。唐朝的地方監察製度基本就到這裡了,安史之亂以後藩鎮割據,藩鎮表麵上承認唐朝,實際上已經分割為小王國。其首領節度使總攬軍、政、財大權,不是父子相繼就是由部下擁立。】

[這不就是黃袍加身嗎?]

[就是啊,被屬下擁立,怪不得趙匡胤害怕呢,這壓根兒不是稀罕事兒]

[怪不得叫安史之亂呢,這個“亂”字真精辟]

宋,970年(開寶三年)。

趙匡胤絲毫不覺得自己被內涵了,天幕都說了,黃袍加身不是稀罕事,他害怕不是正常的嗎?

宋,1056年(嘉佑元年)。

趙禎皺起眉頭,這後世之人對皇權、對先祖毫無尊重之心,肆意評價,不知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是啊,安史之亂後,那個煌煌大唐就隻能在曆史中尋覓蹤跡了。】

【我不喜歡唐玄宗,他最大的罪名不是讓大唐由盛轉衰,而是摧毀了華夏那種昂揚向上的精神。】

【是啊,安史之亂前,無論你來自高麗還是來自倭國,你來了,你就是大唐人,你可以在這裡學習,你可以參加科舉,你可以做官,沒有人用異色的眼光看你。大唐歡迎你的到來。】

唐。

阿史那(突厥王族)、執失思力(突厥)、契苾何力(鐵勒族)、黑齒常之(百濟)、高仙芝(高句麗)、崔致遠(新羅)、晁衡(日本)、李元諒(安息)、阿羅憾(波斯)……甚至年少的安祿山(粟特)、史思明(突厥),這些大唐將領、官員都被東方辰話語中的自豪與悲哀震撼到了。

尤其是安史之亂後的異族官員,他們不解,明明他們依舊可以在大唐生活、做官,但想起以前從不會遇到的異樣眼光和排斥,他們都沉默了。

[是啊,以後就都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了。]

[比起漢朝,我更喜歡唐朝就是因為這一點,開放包容輝煌,我愛那個盛唐]

[漢朝也不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我們的冠軍侯隊伍裡有好多投降的匈奴人呐!]

[豬豬給劉弗陵留下的輔臣裡有一個匈奴人!他名字裡有個字太稠了,我不記得了。]

[我知道,叫金日磾]

[磾di一聲]

[他是匈奴休屠王之子!]

[哇哇哇!]

漢,前121年(元狩二年)。

劉徹眼中發光,令人去喚被安置在黃門署飼養馬匹的金日磾,這事兒剛過去幾天,他對金日磾還有些印象,一個長得有點好看的普普通通的匈奴人而已,他倒要看看這匈奴小子有什麼本事,居然讓他留給了下一代皇帝當輔臣。

至於豬豬是什麼?劉弗陵是什麼?劉徹通通不關心。

衛青和劉據對視一眼,各自無奈歎氣。

【安史之亂前,文人競相從軍,投筆從戎比比皆是,邊塞詩蓬勃發展,邊塞詩人湧現:岑參、王昌齡、李頎、高適……那時候的邊塞詩都帶著盛唐的風範,雄渾、磅礴、豪放、浪漫、悲壯、瑰麗[4]……但我們讀安史之亂後的邊塞詩隻能讀到無限悲哀與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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