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5893 字 7個月前

鎮國公府的牡丹園如今已沒了兩個月前的盛景,曾姹紫嫣紅花團錦簇,現在都已枯萎零落,便是奴仆精心嗬護,也無力抗拒四時花令。

倒是池塘裡的荷花,大多已露出了尖尖角,更有急性子的,早早含羞張開了花瓣,香氣飄出老遠。

路過的奴仆卻都無心一顧,各有自己的事要做,誰也沒工夫賞這半開的荷花。明日皇後娘娘要來府上省親,管事個個都打疊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下麵的人更是一個都不敢懈怠,都警醒著一遍遍確認自己負責的事,務必儘善儘美,迎接皇後鳳駕。

鎮國公府書房裡,鎮國公沈南英正在寫著什麼,書房門口出現了沈玨的身影。

這書房是鎮國公府的禁地,除了鎮國公,便是沈玨也和旁人一樣,需受鎮國公召喚才能來此。此處平日裡不設仆婢,在這裡說的話,也止於此地。

“父親,你找我?”

“韶卿,你過來。”鎮國公招了招手,叫自己的兒子走到跟前來。

見了長身玉立的長子,鎮國公開門見山,直接問道:“聽聞前些日子,昭寧公主差人來給你送了禮?”

沈玨笑了笑,雲淡風輕道:“是有這事,公主送了把犀角扇給我,說是謝禮。”說罷便把前陣子三德樓的事同鎮國公說了。

鎮國公沉吟片刻,問道:“你覺得昭寧公主如何?”

沈玨黑色的眸子動了動,笑答:“不如何。便是如何,與我也不相乾。”

這話他答得實是輕狂了些。

鎮國公卻並不評斷,隻又問道:“前些日子那惹出一場風波的黃金妝台,你可知最後到了誰手上?”

“不是說被陛下收入內庫了嗎?”

鎮國公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說道:“這黃金妝台收入了內庫是不假,但陛下允諾了等昭寧出閣會將此物給她添作嫁妝。”

沈玨聽了,竟似不覺奇怪,隻是反問道:“父親叫我來,是專門來討論昭寧公主的?”

沈南英便苦笑道:“實在是昭寧公主這號人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你姑母為了嘉蓉的笄禮,生了老大的氣,又知曉了此事,在甘露宮裡摔了麵上好白璧,如今竟學民婦要回娘

家。”

前日宮裡傳令來說皇後要來鎮國公府省親,叫闔府都嚇了一跳。這不年不節的,皇後突然要來,可不叫人心裡暗自嘀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有省親一說。

沈玨便道:“姑母生氣,恐也不隻為這些。陛下新下了令,叫十歲以上的皇子都搬出後宮,在皇城弘文館附近另擇殿室居住。這算下來,也就表弟到了年齡要搬出去,姑母心裡頭不爽快,也是人之常情。”

身邊一雙兒女,原都養在眼皮子底下,幾乎隨時能見,如今卻都要分離。女兒及笄出宮建府不說,兒子也因陛下新令不好再在後宮,而遷去皇城。骨肉分離,到底叫人心酸傷懷。

皇城在紫微宮正南方向,占地不比紫微宮小多少,與紫微宮相對而立,中間隻隔了一條橫街。皇城乃朝廷各有司衙門所在,為朝臣辦公之地,弘文館亦在皇城之內。每日裡各朝臣一大早去紫微宮前朝覲見天子參加早朝,下了朝便回皇城衙門辦公,若天子有事宣召,也能很快入宮麵聖。皇城巍峨,夾在紫微宮和民間坊市之間,實是整個國家真正的權力場。

鎮國公點了點頭:“確實有這樣的原因。但你姑母這個人,不是我說,這原本是好事,意味著皇子長大,可以接觸更多實際的東西,也可以學會更多,耽於後宮才是害了他。還有嘉蓉的事,她自己為了賢名提了削減嘉蓉笄禮規格之事,陛下真應下了,她反而又生了氣。實在是自討苦吃。”

沈玨不說話了,這話他父親可以說,他卻不便接。姑母畢竟是他長輩,又是當朝皇後,為尊為長,有些事他便是不認可,但作為晚輩,實在無權置喙,更何況是在他父親麵前。

但他心裡明白,皇後隨意做個姿態,陛下便應下了,不是夫妻默契儘失,便是帝王有意為之。

鎮國公搖了搖頭,有些感歎:“嘉蓉食邑差了昭寧公主五百戶,這五百戶便是陛下劃下的界限。昭寧本就有嫡長的名分在,陛下在最重要的湯沐邑上又顯示出差彆,往後這樣的差彆,隻會越加明顯。經了此事,天下人都知道昭寧公主是最得寵的公主。嘉蓉這樣,說到底也是為你姑母所累。”

沈玨默了默,隻得道:“嘉蓉吃

了明麵上的虧,陛下必然也會心生愧意,於她也並非全無好處。”

鎮國公笑了笑,有些不是滋味說道:“你畢竟年輕。帝王的愧疚,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的東西。”

父親沒再說下去,但沈玨自然心領神會。方才他所言,也不過是虛話,自欺尚且不夠,又如何欺人。

“你姑母貴為皇後,膝下有兒有女,又有我們家作為後盾,卻還這般強勢,叫陛下起了忌憚之心。她越同昭寧不對付,陛下越會對昭寧看重。明日你姑母來,我再勸勸她。她一向疼你,你明日也隨我一同,稍稍開解幾句。對了,前朝留下的那個甘泉宮最近傳來消息說是已修繕完畢,天氣漸熱,陛下今年很可能會駕幸甘泉宮,咱們家八成也要伴駕,你心裡有個準備。”

得了長子肯定的答複,他便揮了揮手叫他出去了。

沈玨走出了書房,經過花園的時候,見到自家妹妹正指揮仆役找什麼東西,便忍不住過問道:“乾什麼呢?太陽底下不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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