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1 / 2)

驕主 姑蘇小橋 9805 字 3個月前

元羲看了沈玨一眼,笑了笑道:“沈大人既然這樣說,本宮自不好辜負美意。”

說罷便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口鬆鼠桂魚,放到嘴裡仔細品嘗,道:“確實無刺,隻再吃卻全沒了從前味道。”

顧幼澄聞言,覺得奇怪,也馬上夾了一筷吃了一口道:“會嗎?我覺得這道鬆鼠桂魚很正宗啊。”

元羲放下筷子,想了想道:“或許是因為心境改變了的緣故。”

這可是玄之又玄,旁人便也無話可說。

沈玨垂了眼睫,道:“也許等殿下心情好了再吃,又是從前的味道了。”

沈瑜覺得兄長今天對這些個吃食有些莫名其妙的執著,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此事多想無益,眼下也不是說話的場合,便隻低頭自顧自吃喝。

幾人又飲了幾杯酒,吃了些熱食,便聽外頭傳來一陣陣歡呼之聲。

一旁的侍女便道:“是台上的戲方落幕,大夥兒正喝彩呢。”

元羲聽了不由笑歎道:“時間過得可真快。”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好戲落幕,暢園也要關門了。

船靠向渡頭,人群陸續撤離,這熱鬨了一天的園子,便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這一日於沈瑜而言過得有些夢幻,於鐘琳而言,亦是如此。這半年,她已見識了太多,早已不是原先那個囿於深閨的懷春少女了。見了沈玨,也隻有些感慨,倒並無從前百轉千回的心思。

沈玨見著她,亦隻是頷首示意,眉目清正,看她同看旁人沒什麼區彆。如今再想,竟覺慶幸,幸好她未嫁給他。

隻是不知,公主與他……然而那又與她有什麼乾係?她搖了搖頭,便也不再想這些。

隻分彆時,沈瑜拉著她的手說了會兒話,終也因許久不見失去共同的話題而很快結束。

沈瑜看著鐘家的馬車噠噠而去,不由歎道:“她變了好多。”

見一旁兄長不搭理自己,她又轉過頭來問道:“哥哥同昭寧公主是怎麼回事?”

沈玨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就這麼回事。”

沈瑜哼了一聲,而後又壓低聲音道:“哥哥先前被父親關禁閉,母親還說是你私下同人豪賭才叫父親生氣,我還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今日我卻是看出些端倪來了。這般同公主旁若無人打機鋒,也不管席上還坐著其他人。”

沈玨同元羲之事,鎮國公夫婦是瞞著沈瑜的,免得汙了女兒的耳朵,也因此秦氏隻隨意立了個名目敷衍了她。

沈玨聽妹妹說這話,不由斜她一眼道:“你意見還挺多,怎麼不去做禦史?”

沈瑜也不惱,隻笑嘻嘻道:“等哪一日女子能出仕,我便去做禦史。”

沈玨點了點頭,道:“好,有誌氣,咱們家就靠你了。”

沈瑜撇了撇嘴不接話茬,上了馬車簾子一放求了個清靜。兄妹兩個自回鎮國公府不提。

卻說元羲做事,要麼不做,一做便是聲勢煊赫,朝野皆知。

重陽這日園中的繁華熱鬨,都在眾人眼裡,暢園的名氣,一天便已打響。去過暢園的讀書人,紛紛寫詩作賦,吟詠傳頌暢園的秀麗風光。而那些個平頭百姓,卻是更熱衷議論園子裡頭新奇有趣的各項安排,風景反倒成了次要的。於平民百姓而言,來自上位者的尊重與體貼,反而越發叫人受用。

人人都說這位公主替長公主摔盆得了偌大一處園子,竟是舍得拿出來,讚了幾句,對她摔盆之事,如今已是欣然接受。

反正無論誰摔盆,那些個財富也進不了普通百姓的囊中,昭寧公主得到了這些起碼還會拿出來回饋大夥兒,與民同樂。既如此,為什麼不支持公主?

一時之間。重陽未去成的,都盼著第二個開園日快來。

鬨出如許大動靜,宮中自然過問。元羲便也在禦前說了,這園子甚大,不好變賣,便拿出來給百姓遊玩。至於放了商販進園,也是為了給百姓些許便利。商販和遊人自行買賣,她並不插手。

“兒臣是從那些商販車夫處抽了一成利,但除開維護園子所耗費的銀錢外也賺不了多少。若以後當真有盈餘,兒臣打算將其充入濟世堂日常所用。”

元羲做事頗有章法,天子聽罷便也隻笑道:“朕知你好意。說起來,我大殷與夏國在茶馬互市的第一筆交易已完成,八百匹胭脂馬現養在太仆寺下麵的騏驥院中。這裡頭,有你的功勞。”

元羲笑了笑,隻道:“都是父皇英明神武,定策有方。”

天子心情正好,摸了摸嘴上胡須似有意似無意地問起:“聽說你已送了一匹胭脂馬給沈玨?”

元羲點了點頭道:“先前答應過要送他胭脂馬作謝禮的,自不能食言。”

天子哈哈笑道:“不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你二人雖是未婚夫妻,但禮不可廢。說起來晉國夫人的一年之祭馬上便要到了,等他正式除服,便叫禮部開始準備你們的婚事,準備小半年也儘夠了,明年開春便能完婚。”

說著他看向元羲道:“朕也是第一回嫁女兒,自是十裡紅妝,風風光光,叫滿城豔羨。”

元羲便低了頭溫聲道:“一切全憑父皇安排。”說著又稟道:“過幾日便是陽信姑姑的五七了,兒臣打算叫寺裡做幾場法事。”

天子點了點頭,道:“應該的。”

因陽信長公主從前喜歡大慈恩寺,做法事的寺廟,便也選的大慈恩寺。法事連做三日,元羲便也在寺中住下了。

說來也巧,晉國夫人的一年祭亦設在大慈恩寺。

一身素衣的元羲同沈玨,便在這曾經桃花灼灼的山寺之中相遇了。

因如今是秋季,自見不到那灼灼桃花,兩人俱是一身素服,襯得周遭草木一片蕭瑟,見了對方,便也隻客氣見禮。

見了禮,元羲卻被沈玨伸手攔住了去路。她轉頭看向他,道:“不知道沈大人有何見教?”

沈玨放下手,回道:“臣是有幾句話想同殿下說。”

元羲便站定,好整以暇看著他道:“那你說,我聽。”

沈玨眉頭一蹙,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元羲搖了搖頭,直接道:“沈大人若覺得不便說,那就不要說了。”

她轉身欲走,下一瞬,卻被一股大力一把拉住,旋即人便被拉進了一旁的禪房。

“你!”她正要發怒,已被他捂住了嘴。

“噓——殿下請先聽我一言。”他伸出手指比在唇間,低聲同她說道。

“臣隻是想提醒殿下,鐘小姐確實是鐘尚書的掌上明珠,但你叫她主事濟世堂,卻很可能得罪鐘尚書。”他看著她,道:“殿下若想通過鐘小姐打動鐘尚書,便不能如此明晃晃地用她。”

說著他便放開了捂住她的手。

公主殿下聽了這話卻是眉頭一蹙,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在利用鐘琳?”

沈玨轉身看向她,道:“殿下有沒有利用鐘小姐,對我來說不重要,對鐘尚書來說,才重要。”

元羲抿了抿唇,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鐘尚書會覺得我是在利用鐘琳?哪怕鐘琳自己也很喜歡在濟世堂幫忙。”

沈玨笑了笑,看著她,緩緩道:“鐘小姐從前在春風堂幫忙,自然沒什麼。但如今濟世堂是陛下賜字,長公主遺產為基礎的救濟院,殿下又放出豪言要叫大殷各處都修建濟世堂。你要她任濟世堂的主事人,你叫鐘尚書會怎麼想?”

“鐘尚書不是傻子,一個能坐到兵部頭把交椅的朝廷重臣,有自己的存身之道。濟世堂樹大招風,殿下卻欲把鐘琳捧到台前,這同時也是把危險帶給了鐘琳。況且,殿下以後還會拿濟世堂做很多事……那些事,鐘尚書當真會支持嗎?沒有一個父親希望自己的女兒置於險地。從前他感激殿下,是殿下救了鐘琳,但若叫他覺得殿下帶給鐘琳的是危險,你覺得他還會感謝你嗎?”

“當然了,這隻是我的淺見,至於到底如何做,還是殿下自己決定。方才實在得罪,還請殿下見諒。”

元羲抿了抿唇,卻是突然道:“你得罪我,卻還叫我原諒。當真有恃無恐。”

沈玨眉頭一剔,道:“真正有恃無恐的難道不是殿下?殿下既說與我結盟,卻連一點兒誠意都不願拿出來。明明白白告訴臣,殿下不願與臣有後嗣。殿下是覺得臣昏了頭,任殿下予取予求嗎?”

“還是說,殿下已想好了退路,所以不願再與臣虛與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