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2 / 2)

驕主 姑蘇小橋 9891 字 4個月前

沈玨抬眼看了看她,又垂了眼道:“外頭一半人官職比我大,敬酒都來不及吃,哪裡有功夫吃彆的。”

元羲摸了摸鼻子道:“酒量不錯啊。”

沈玨頓了頓筷子,自得地笑了笑,道:“我自己喝的酒裡兌了白水,否則,非得喝趴下不可。”

元羲也笑了起來,道:“我就說,新婚夜喝醉酒,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

沈玨聽了這話,抬起眼睫滿臉興味道:“那殿下心裡,新婚夜的我是怎樣的?”

元羲伸出峭楞楞的指頭,指著他道:“喏,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那才是你。”

沈玨笑了起來,伸出手指勾住了元羲的手指頭,低低道:“看來殿下真是知我。”

元羲瞥了他一眼,哼道:“今日你我成婚,你被灌酒,這下的可是本宮的麵子。你倒是說說看,哪些混小子敢灌你,本宮這兒先記下一筆。”

朝中同齡之人,官職沒有比沈玨更高的,年長一輩的都自持身份,哪裡會灌他酒喝,想來想去,也隻有同齡的那些官宦子弟才會這麼做。

聽元羲這樣說,沈玨意味深長笑了笑,道:“都是熟人,有些還在殿下眼前獻過殷勤呢。”

元羲聽了,卻是道:“怎麼我聽說是大皇子帶的頭。”

沈玨饒有趣味反問道:“殿下都知道,怎麼還來問我?”

元羲斜她一眼,道:“看你老不老實。”

沈玨歎息著搖了搖頭,抬起眼眸來定定看著元羲道:“今日的光景,可不是因臣老實才得來的。臣寧願吃旁人的敬酒,也不願去吃殿下的喜酒。”

大皇子頻頻敬酒,許是因為他想在眾臣麵前表現出兩人親近的那一麵。至於那些跟著起哄的,就不好說了。

彆看元羲先前名聲不怎麼樣,她及笄之後,打她主意的可不少。

聽了沈玨這話,元羲反而一時頓住,愣了愣,方才啐道:“渾說什麼。”

原本待在新房內的侍女早已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守在房門口。小喬聽到小廝傳來的消息,便向同樣守在外頭的雙鶴道:“崔尚儀快過來了。”

雙鶴點了點頭,硬著頭皮敲了敲門,細聲細氣道:“殿下,崔尚儀要來了。”

那崔尚義被拉著去吃茶,到現在還未回,已算十分體貼,元羲投桃報李,麵子還是願意給的,便站起身來,同門口的侍女道:“你們進來收拾吧。”

幾個侍女分頭做事,一波人手腳麻利把案上一應食物撤掉,一波人給元羲梳妝戴冠。

倒是新郎官被晾在一旁,沈玨也不覺無趣,坐在一旁看侍女折騰元羲的頭發。

待要上妝,元羲眉頭一擰,沈玨已先開了口:“這倒不必,這位女官想來不是真的死心眼。”

九月見公主點了頭,便也放下了手上胭脂香粉。

很快,一切恢複到那崔尚儀離開之時的樣子,隻房中多了個駙馬,揉著眉頭裝作剛醒時的樣子。

崔尚儀很快便帶了兩個小丫頭來到新房,見場麵不算難看,暗自舒了口氣,複又斂了斂衣袖,躬身同元羲道:“殿下,接下來該行卻扇禮了,駙馬他……”

執著扇子的公主殿下露出一雙明眸,道:“駙馬方才喝了醒酒湯,應是無大礙。”

話音剛落,駙馬爺果真便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公主跟前,念了早就準備好的卻扇詩。

催妝也好,卻扇也罷,都是新郎討好打動新娘的環節,允不允隻在新娘一句話間。

元羲藏在扇後,卻是起了壞心,不想就這般放過他,便執著扇未放下。那崔尚儀便去看駙馬爺,駙馬笑了笑,揉了揉額角,腳下一個踉蹌,竟是直接撞了上去。

眾人都是唬了一跳,人群中發出一陣低低驚呼,再定睛一看,駙馬已跌坐在床上,公主殿下那柄執得非常牢的團扇,業已掉在腳邊。

駙馬同公主拱手行禮道:“殿下恕罪,某不勝酒力,方才衝撞了殿下了。”

他這般行為,卻是叫元羲目瞪口呆,心下罵他狡猾,嘴上卻隻得大度道:“不礙事。駙馬看來酒未醒透,便再喝一碗醒酒湯醒醒酒罷。”

沈玨眨了眨眼,見元羲已轉頭吩咐人上醒酒湯,隻能無奈接受。

之後便是沃盥、同牢、合巹三道禮節,雙雙淨過手的新人同吃一盞肉,共飲一杯酒,以示夫妻一體同甘共苦,這婚禮便算是成了。

女官和侍從皆退出了新房,方才熱熱鬨鬨的地方一下子便冷清了下來。

一旁的花燭燒得熱烈,元羲的金鳳冠就在旁邊,叫這燭光照得越發金光熠熠,耀目非常。

兩人私底下什麼場麵沒經曆過,到了這洞房花燭夜,卻是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沈玨正要開口,元羲卻是要笑不笑道:“駙馬既醉了酒,便好好安寢罷。”

說罷便坐到妝台前,往臉上擦起了香膏。

沈玨走到她身邊,從懷裡摸出一本小冊子,遞到元羲麵前,問道:“殿下,你先時學的,便是這些嗎?”

在她麵前展開的,分明……分明是她陪嫁的避火圖。花燭映照下,圖上一切纖縷畢現。

這是女子出嫁壓在箱底的東西,除了夫婿,旁人再難看上一眼,他倒是手腳快。

元羲抬起眼睫,看向沈玨。

花燭的焰火點亮了他的眉眼,新郎官一身紅衣,興味盎然道:“殿下,咱們試試吧。”

元羲抬了抬下巴,驕矜道:“你求我,我考慮考慮。”

沈玨湊到她耳畔,低低道:“求你。”

這簡簡單單兩個字,一時卻叫元羲的耳朵都熏紅了。

那廂花燭之上的火苗猛然竄起,響起嗶啵一聲。

火焰雀躍著,燃起妖嬈的姿態,在不知不覺間,燒進了人的心裡。花燭挨不過火焰的燙,慢慢融化成了那一點又一點的淚。

燭淚沿著兒臂般粗的花燭流淌下來,卻又在滴落之前,重又凝固成了花燭的一部分。如此挨挨擠擠堆疊著,帶著火焰的溫度,擁住了燃燒的本體。

便就這般被火焰燙過一遍又一遍,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彼此不肯罷休,非要燃燒殆儘,方才甘心。

到後來,花燭已成綿軟一灘,而那火焰,亦熄成了一道纏綿的煙。

月光爬過窗格,侵入室內,不小心照見新房裡落在地上的一角小冊。

隻偷看了那麼一眼,卻是不敢再看。

真真羞煞人也。

月光遁去,燭火冷卻,一片黑暗中,這個春夜的秘密終究不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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