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董非和薛忠從定陶縣最大的商賈劉員外家裡出來,感覺腰骨都在疼痛。
薛忠揉了揉腰眼,扭頭看著董非也是如此,不由得苦笑一聲:“這老劉,班子請在家中過夜,真是一點都不忌諱……”
董非笑道:“北地胭脂大馬,和南邊溫柔碧玉大不一樣,吃不消……”
薛忠說道:“老劉跟董公是什麼交情?怎麼這麼熱切?”
董非笑道:“大家都是商賈,所求的不過一個利字。北人豪放,喝酒就講究一個烈,永春露和姚子雪曲那種,乃是官場來往的上品,北地真正好銷的,還得是老夫的燒刀子。”
薛忠明白了:“無怪老劉如此上心,原來是董公的生意夥伴。”
董非說道:“也是他自己的眼光,這京東兩路的酒榷剛解開,老劉就找到了我,要求代理燒刀子。這才沒幾年,大宅子都造起來了!”
“這老劉手裡頭啊,捏著河北幾處絲綢的路子。”
薛忠點頭:“齊紈是好東西,董公這是要繼續發財。”
“嗐!”董非搖頭:“要是為了燒刀子,老劉可不會這麼熱情!”
“哦?那卻是為何?”
“你還記得京中善豐源的老掌櫃李珪不?”
“記得,聽說是搭上了河北林盛昌商號的路子,做起了木材和齊紈的生意。”
董非笑道:“對嘍!之後韓家成了四通在齊紈一項的總代理,便將善豐源和林盛昌納入了旗下,如今剛好搭上了貿易新協定的東風,裡邊的大宗,正好是木材和絲綢!”
“三家這一次啊,算是壘大灶燒熱炕,造大發了!”
薛忠笑了:“所以這老劉啊,說白了就是也想擠上這輛車,想通過董公這邊,跟韓家當家的通通這個關節,是吧?”
董非笑道:“你小子也不差!一點就透!誒……這街麵上怎麼回事?”
街上多了好多的人群,扶老攜幼,帶著小包裹,看樣子像逃荒進城的。
知縣帶著幾名衙役疾步而來:“哎喲兩位可叫我好找,原來卻在這裡!”
董非有些慌:“餘知縣,這是……”
餘知縣說道:“接到都水監急報,他們扒開瓠子口……分洪!此事亙古未有,我和彆駕押司一商議,分洪多半隻是遮掩,搞不好就是決口了!趕快去碼頭吧,萬一漕船有失,你我都擔不起啊!”
“哎喲!”董非和薛忠大驚,撩起袍腳就朝碼頭跑:“那還了得!快去看看!”
等到兩人和知縣趕到碼頭的時候,就見到五丈河水已經開始漲水倒灌,薛忠驚得瞠目結舌:“乖乖!定陶都這樣了……”
說到這裡和董非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爆出兩個字:“鄆州!”
董非跳上漕船,招呼薛忠:“趕緊起錨!鄆州遭了災,整個京東兩路估摸著都好不了!緊等這這批錢糧藥物!”
薛忠有些遲疑:“現在水勢正大!還是逆流!”
董非說道:“很快就會順流了,對了,將船連接起來,一會彆衝散了!”
果然,等到漕船拔纜,頭尾相連,五丈河的水流便重新改向,水勢更加迅速。
薛忠站在船頭,看著兩岸倒退的垂柳房屋:“董公,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董非眉頭緊皺:“老船梆子了,這水……這水要是堵不住,今年又是大災年啊……”
直到船隊出了五丈河,進入了巨野澤的開闊水域,董非蹲下身子看了看湖水,又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開闊程度,喃喃說道:“陳景潤,膽子真是包了天了……”
薛忠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怎麼了?”
董非沉聲道:“或者……真能成,就看鄆州王公的處置了。”
說完又擔憂起來:“哪怕是力挽狂瀾,救下河北,可要是京東兩路損失過大,朝中隻怕還是要來一番大動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