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也有我的堅持,此番赴闕,隻怕還是要辜負明潤的一番好意。朝會之後,多半還是要回洛陽的。”
蘇油歎了口氣:“其實朝中新法,與安石相公之時已然大有改觀。蔡確,章惇,施政頗有建樹;如今沈括,呂惠卿在陝西,他們的政績,學士也應當是知曉的。”
“忠良奸佞,君子小人我們先不去說它,我們先看他們有沒有讓老百姓得到利益和好處。如今陝西欣欣向榮,西迫青唐,北拒夏國,就沒有他們的一分功勞嗎?”
司馬光卻不動心:“我認為,這些還是朝中有正人的緣故。他們的那些功勞,還不是明潤你打下的底子?隻不過明潤你寬宏大度,世人多見曹參啟安寧之治,卻忘了蕭何留劃一之功罷了。”
這尼瑪,說得是有道理,可要是傳出去,隻怕朝堂上會有更多人不安。
拱手笑道:“學士此言過譽了,再說我剛剛向陛下舉薦了學士,難道學士準備進京後反過來舉薦我?這成什麼了?商業互吹嗎?”
商業互吹這個詞是新詞,是高家控製了西北的毛紡和毛線工藝,為此鬨出的一個笑話。
時報記者采訪毛線坊的坊主,問你家的毛線怎麼樣?坊主說那當然好啊,我們毛線坊用的羊毛,都是正宗岷州高家絨坊出來的羊毛。
於是記者又去問絨坊,你們家出的羊毛如何?坊主說那當然好啊,我們坊出的羊毛,都是高家線坊在用呢。
記者將這個故事登載到了報紙上,表示了對大宋羊毛產業的擔憂。
於是大宋也多出來了兩個新詞——行業壟斷、商業互吹。
這事情將高滔滔氣得不行,將趙頊叫到後宮,汴京時報真是什麼都敢說,新任開封府尹是王安禮是吧?乾什麼吃的?!這都不管?
趙頊苦笑,母後這事情我們還真不好管,報紙一出來,我就質問過王安禮,但是王安禮說時報刊載的都是事實,還說高家毛紡的毛線產業,占了汴京市場的八成,如今相州那邊剛剛起來,份額不過才剛剛兩成。
王安禮說時報沒有將具體數字披露,用這種開玩笑的方式寫成文章,已經是為尊者諱了。
高滔滔不依,他們這樣諷刺我高家,什麼意思?是我高家的羊毛產品品質不行嗎?是高家不讓其它工坊不準搞羊毛產業了嗎?汴京城裡有個藍眼睛的秋娘,她家的毛線衣賣得好得很,不就是用的自己工坊的羊毛線?怎麼我高家就那啥……壟斷了?
趙頊也有些無語。
壟斷一詞,出於孟子。
“古之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者,有司者治之耳。
有賤丈夫焉,必求壟斷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
人皆以為賤,故從而征之。征商自此賤丈夫始矣。”
賤丈夫,指的是民間商人,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古代的市場交易,本來不過是以有換無,有關的部門進行管理。
但卻有那麼一個卑鄙的漢子,一定要找一個獨立的高地登上去,左顧右盼,恨不得把全市場的賺頭都由他一人撈了去。
所有人都覺得這人卑鄙,因此向他征稅。征收商業稅也就從這個卑鄙的漢子開始的。
孟子的重點,就是說官府應該限製吃獨食的行為,自由市場管理鬆散,一旦出現壟斷行為,那就得通過征稅的措施來加以抑製。
最後趙頊和稀泥,反正時報也沒有鬨出什麼大動靜,要不就先這樣吧?
有一條我是知道的,以前官府榷茶、酒、鹽、銅,結果不但產量不高,品質還不斷下降。
當年安石相公命人在蜀中搞茶榷,結果搞出了大簍子,王韶沒有足夠的茶葉安撫夷人,榷司卻堆放著大量低等茶葉賣不出去任其腐爛。
搞了一年,轉運司虧了二十萬貫,最後隻得放棄。
而如今蜀中茶葉發到到了何等地步?輻射了周邊的廣大地區,聽說最遠都賣到天竺去了,朝廷收到的茶稅,早已經超過了專榷的利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