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首惡已誅,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我們再給宋廷上一道謝表,表示悔罪。”
“至於大宋申斥行文裡那些內容,能否請大宋視我卑辭曲意,暫緩施行?”
沈括歎了口氣:“我也想,無奈這回,糊弄不過去啊……”
“貴軍這一次的金鼓,旗號,文書,統統被我軍繳獲,往來文字寫得明白,是四路都總管幕府的命令,要求內侍衛都監罔萌訛,蕭關行檢點、駙馬都尉訶洛令支統本部兵馬,攻我環州。”
“兩軍交鋒之時,環州城下的大旗,也是罔萌訛的。”
“貴部禦前金鞭班直,被我環州守軍全殲。”
“審訊俘虜的資料顯示,那可是貴國國主的護衛,首領乃是罔萌訛。”
“人證物證,我大宋還掌握了很多,將英勇戰死的駙馬都尉給你們送回來,大宋也做到了仁至義儘。”
“現在你們如此搪塞,將興兵的罪責推到英勇的烈士的身上,諸位就這麼忍心,沒有一點點不安嗎?”
帳中眾人都是臉色大變,梁格嵬猛然站起身來:“此事與都總管無關,都是……”
“格嵬你住口!”梁屹多埋趕緊厲聲怒目地打斷:“不清楚旨意嗎?!我才是提舉宋夏交涉事!”
梁格嵬脹得滿臉通紅,訕訕坐下。
沈括也不以為意,緩緩問道:“兩國大動乾戈,至少在我,是不願意看到的。但是這次環州之戰,我朝對幾個問題表示關切,希望能得到西夏朝廷的正式回答。”
梁屹多埋拱手:“太後和陛下給了我宋夏交涉的全權,經略使有問,梁屹多埋自當坦誠相告。”
沈括微笑道:“我朝最關心的,就是金鞭班直出現在戰場上,讓我朝不得不懷疑,這是夏主的旨意。”
梁屹多埋說道:“禦殿金鞭班直,合歸罔萌訛統帶,但是從他們離開興慶府的那一刻起,金鞭班直便不再是禦前侍衛,就和貴朝狄詠知環州,是同樣的性質。”
“沒有收回他們身份標誌的金鞭,這一點是我朝的失誤。但此事決不是我朝陛下的意思,就是邊將擅開邊釁。”
沈括問道:“那麼我朝想問,環州戰役的指使者,是哪一層次的邊將,有沒有梁總管的授意,是不是四路都總管幕府的主張?”
梁屹多埋說道:“不是,這是……這是侍衛都監罔萌訛,蕭關行檢點、駙馬都尉訶洛令支的個人行為,梁總管本部兵馬一直全在蕭關一線,這一點,貴朝儘可以向俘虜們調查。”
眼見事實無法抵賴,梁屹多埋也隻好舍車保帥。
沈括手裡其實也沒有梁永能指使罔萌訛攻宋的證據,蘇油給他的底線,就是一定要咬死罔萌訛,以期挑起西夏邊將和宮室的衝突。
現在看來,梁太後似乎已經被西夏大臣說服,雙方已經達成妥協,放棄了罔萌訛。
罔萌訛的那一套戰法其實也讓宋人心驚,三弓三槍床弩被狄詠繳獲後,蘇油讓他立即送到沈括那裡,讓沈括研究夏人的戰爭科技,進展到了什麼程度。
傳統弓弩技術,夏人還曾經是宋人的老師,沈括得到實物之後,發現比宋朝目前部署在渭州的三槍床弩更加先進。
元豐四年四月,沈括抵達永興軍路之後,曾經給蘇油打報告,要求調撥三槍床弩,裝備到永興軍路各個城頭。
軍機處的回複是三槍床弩過於沉重,一架重達一千多斤,從內地轉運過於艱難,允許永興軍路根據圖紙自行建造。
但是蘇油私下給沈括寫信,認為大戰在即,等到諸路大軍入夏之後,大宋軍力將不再是秘密,因此已經沒有必要再打造這樣的舊時代武器,讓沈括施放煙霧彈,采辦木材,鐵料,對外宣稱是要乾這個,其實都拿去造了廂車。
但是西夏出了能夠重視這種武器的將領,那這個苗頭最好立即就給掐掉。
這些思索,沈括隻一轉念便已完成:“罔萌訛在環州城下驅使屠殺我大宋百姓,我大宋無法容忍,準備對貴國采取對等的報複措施。這一點,國書裡邊已經寫得非常清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