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罐這氣運的確有些逆天,蘇油想起自己當年帶著土地廟七子淘鐵沙玩陶泥做蜂窩煤,一點點的完成原始積累的時候:“小七哥,你說要是咱們當年也有條這樣的船,是不是能比扁罐今天厲害?”
張麒感覺滑稽,這是當老子的嫉妒起兒子來了:“少爺,以你走一步都要看半天想半天的性子,就算咱們有這樣的船,你敢像兩位小少爺這樣駛嗎?”
蘇油沉吟半晌,到底還是廢然:“不識天高地厚,這風險太大了。”
張麒笑得吭哧吭哧的:“少爺當年給我們評價西夏立國故事,可是說過冒險要是成功,那收益也能大到沒邊。”
“隻不過一百個裡邊,隻得一個敢做;一百個敢做的裡邊,也難得一個成功而已。”
蘇油歎氣:“有人說過,隻要有百分之百的收益,那就會有人不顧身家性命地去冒險,現在朝廷是不是又出發了?”
張麒點頭:“二十一節度已經出發了,這次是帶了一艘艦隊,旗艦是嵩山號,副艦是泰山號。另有五艘夔州型,還有兩艘科考夔州型,就是大修技改之後的左旋螺號和另一艘蒸汽風帆動力的姊妹艦——夜光螺號。”
蘇油哭笑不得:“二十一節度這是跟軟體動物乾上了嗎?都起得啥名兒?”
張麒說道:“扁罐少爺他們回來得倉促,回程中在大洋中心還遇到了幾個島嶼,可以補給駐舶。”
“聽小少爺們說,那裡的島上,滿山滿穀都是檀香樹,不過船上已經堆滿了金銀裝不下了,因此隻登記了坐標,都沒來得及仔細勘察。”
“這次航程,節度還要完成這事兒。”
蘇油問道:“二十一節度這次帶了多少人?”
張麒說道:“帶了一千五百人,如果順利的話,溫華城、加複城、玉粟城、檀香城,以後都要設軍建港。”
“那新宋洲那邊呢?玄鵠城和金灘城,不管了?”
“陳學士和二十一節度算計過了,他們認為走北洋風險更小,收益更大。”
“另外還有夏商餘裔文化考察等工作,遠比新宋洲重要,因此南海那邊,丟給章楶去處理了。”
蘇油好氣:“當真是財大氣粗了?那邊的黃金銅鐵的產量也不低,還有龍腦冰片。”
張麒搖頭說道:“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嘛……對了,章楶到了南海,奏報說新宋洲無能員管轄,前太皇太後有召赦向所不原者,因此之前被流放新宋洲的李定和舒亶亦在其列,請以李定知玄鵠城,舒亶知金灘城。”
“司馬公和呂公以為二人素負小人之名,構陷少爺和大先生在前,利用光獻皇太後病情在後,罪大莫極,斷無起複之理。”
蘇油說道:“李定年邁齒衰,無能為耳,還能活幾年?而舒亶倒是乾能,若非當時附從李定,的確也是人才。”
“當年舒亶初為臨海尉,有弓手醉呼於庭,笞之,不受,乃加大杖。”
“弓手益厲聲願杖脊,又大呼‘爾不敢斬我’,舒即起案側,刃斷其頭。被劾案上,朝廷方求人材,頗壯之,令都省審察。”
“其後出使西夏,當時剛剛戰畢,邊界尚且殺氣騰騰。舒亶謝絕護衛,單騎入夏,宣示朝廷旨意。”
“夏人將鋼刀架其頸上,而舒亶神色自若,慷慨陳詞。”
“壯舉感動了尚勇崇武的西夏君臣,終於接受了宋朝劃定疆界的意見。”
“不過在彈劾引薦者張商英一事上,為士林所不齒。徹底背上了小人的名聲。”
“對了,還有一件事也好笑,當年禹玉相公為執政,曽攜官浴桶入東府,舒亶曾以此彈劾之。”
“後舒亶劾我與大蘇事敗,大理寺以他曾用台中官燭於私室,也計成贓物。”
“先帝因言:‘亶豈盜此?’大理寺對雲:‘舒亶或不愛官燭,那王珪又豈愛木桶?’”
張麒不由得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這就是活脫脫的報應!”
蘇油皺眉:“要我說,都是瞎胡鬨。”
“大理寺以官燭入其罪,恰恰是因為找不到其他的罪過,說明舒亶平日裡還是清廉的。”
“這人啊,德能不稱,就隻能放他在對才能的要求,超過對德性要求的職位上去,安石相公將他放錯了地方。”
“不過治理新宋洲那樣一片蠻荒,正需要有勇有謀之臣,舒亶絕對能夠勝任。”
張麒傻了:“少爺是要建議朝廷采納章楶的意見?”
蘇油說道:“不然呢?誰願意去新宋當那倆軍州的知州?扁罐怕倒是會喜歡,可朝廷會放他去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