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流寓,故舊凋零,也不知道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李老三說道:“看出來了,貴人們的仆從多不是中土人士,有昆侖的,有新宋的,有獅子國的,想來是通海之家吧?”
“通海之家”,如今就是豪富海商的代名詞,要是家族出有官身,那就更加不得了。
張玨笑道:“不敢不敢,家大人規矩嚴,還是要我們文章立身,功名立世,最看重的還是科舉。”
王胖子給自己燙腰片:“今年是官家登極第一次科舉,幾位可要把握好機會。”
張玨問道:“這卻為何?”
李老三笑道:“也不為何,就是新皇首科,取士會取得寬泛一些,還有下一次科舉,王相公的《字說》,《新義》都將不用,重新回到原來的路子上,搞不好還要重開詩賦。”
王胖子說道:“這個不嚇人,王相公那一套也逃不開十三經去,關鍵是朝廷對理工越來越重視。”
“無咎公子上奏官家,要求新科需增加理工之學的內容,這個我估摸著好些夫子都得麻爪。”
張玨大驚失色:“這可確實?”
李老三給自己撈了個丸子:“幾位官人彆聽王胖子胡謅,無咎公子的確奏了,不過給探花郎否了。”
“什麼探花郎!該叫相公!”王胖子是蘇油的腦殘粉,立刻糾正。
“是是是,蘇相公給否了,說是士人窮研二十年,一朝加入理工之學,怎麼都考不過少年。”
“這事情要做,那也得等到十年之後,待到如今這幫熟悉理工的少年成為青年,方才行得。”
“反過來上了一道詔書,說是天下理工學院皆應當引入文科,天下小學亦當按照皇家慈善中小學的路子,文理相宜地設置課程,還說十年之後,朝廷進用人才,皆需要完成中小學基礎課業的進修才成,理工入科舉,可以在十年裡一點點加進去。”
“教材、大綱、考試範圍,都要提前三年頒布天下,先讓士子有時間研習,不能‘不教而誅’,否則是斷絕天下聰明人上進之路。”
“就跟這次科舉一樣,溫公本欲儘廢王公之學,還是子由舍人上書製止,要求從下一屆開始,依我說啊,這才是循序漸進之道。”
張玨這才鬆了口氣:“家大人也預料到了新學會罷廢,不過倒是沒有預料到理學有一天會入科舉,多謝兩位提醒了。”
“對了,司徒入相,不知朝事上有何更張?要是策不應題,科考也拿不到好成績。兩位都是土著,不才厚顏,也想打聽打聽。”
“嗨!”說起這個王胖子就來氣:“要我說,司徒就是過於謙讓!”
“哪個宰相上任不先安插私人?可他就不!”
“每日要文公呂公坐鎮都堂,自己堂堂首相在一邊聽議!每有決斷都要請文呂二公首肯,方才僉書。”
“還設置了一個‘都省聯席會議’,每七日一召集,三省六部共商國是,邊上還安排台諫、舍人監督記錄!”
“這哪裡還有什麼宰相之尊?分明就一個跑腿伺候人的差事,如今京中都傳說呂司空不相而相,蘇司徒相而不相,不過是呂公一提線傀儡、秉筆書記而已,氣死我了!”
“你也就那點米店商賈的見識!”李老三學究氣上來了,將筷子一拍:“呂公一心為國讓賢,屢屢請辭;朝廷尊隆老臣,以為司空;司徒謙退虛懷,雖進相位,卻每每周聞上下,不攬大權,不任私人;如今朝中和衷共濟,上下皆安,一派清寧之相。”
“不然你以為河北役務、倉務,能如此快速安排下去?”
“韓持國為門下侍郎,一日正與司徒商談,有武人陳狀,詞色頗厲。持國叱之曰:‘大臣在此,不得無禮!’司徒止之曰:‘吾曹叨居重位,覆餗是虞,詎可以大臣自居耶!持國此言失矣,非所望也。’持國愧歎久之。”
“範右相既貴,接親舊情禮如故,他亦不改,世謂未有也。有以問之,則曰:‘非未有也,吾亦效顰耳。’蓋指司徒。”
“所以如今滿朝清正,相讓為國,就是司徒帶起來的風氣,給你王胖子說成啥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