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想給王拱辰升職為宣徽北院使,趙抃上書堅決反對:“宣徽之職,本以待勳勞者,唯前執政及節度使得為之,拱辰安得汙此選?”
最後連宋仁宗都扛不住趙老頭的猛烈炮火,隻好讓王拱辰以端明殿學士知永興軍。
從這些關係上論,按道理王拱辰和蘇家,應當冰炭不同爐才對,然而恰恰相反。
王安石參知政事,王拱辰堅決反對新法,與同樣反對新法的蘇洵,卻成了好朋友。
不但和蘇洵關係好,王拱辰和政敵連襟歐陽修一樣,對二蘇也頗為欣賞。
蘇洵去世,王拱辰還特意寫下一首挽詩。
氣得岷峨秀,才推賈馬優。
未承宣室問,空有茂陵求。
玩易窮三聖,論書正九疇。
欲知歆向學,二子繼弓裘。
那個時候,蘇油才剛剛冒泡,蘇軾、蘇轍,壓根都沒有發跡。
元豐初,王拱辰再判大名,三路籍民為保甲,禁令苛急,往往去為盜,郡縣不敢以聞。
王拱辰抗章言害:“非止困其財力,奪其農時,是以法驅之,使陷於罪罟也。浸淫為大盜,其兆已見。縱未能儘罷,願財損下戶以紓之。”
王安石指王拱辰為沮法,王拱辰毫不畏懼:“此老臣所以報國也。”依舊上章不已。
蘇油在陝西路一邊對王安石陽奉陰違,一邊上章也密奏利害,趙頊終於醒悟,於是第五等戶得免保甲。
兩人一東一西,老張老趙的親傳弟子,卻又和老張老趙的目中奸邪,密切配合了一把。
在河北的時候,王拱辰還著力庇護過被王安石打壓的蘇轍,將之召至幕府保護起來。
不但二蘇,王拱辰和保守派裡的邵雍也友情深篤,和蘇油的徒弟晁補之可稱忘年之交。
王拱辰幾年前去世,蘇轍為王拱辰寫了三首挽詩,其一曰:
謫墮神仙侶,飛翔鸞鳳姿。
舊逢黃石老,陰許赤鬆期。
曆曆僧伽記,申申鄧傅詞。
翻然歸海嶠,無複世人知。
蘇油其實也比較讚同蘇轍,王拱辰一生至少該是六四開,世人目為奸臣一無是處,卻又是非黑即白,忽視了人的複雜性。
到如今,王拱辰的女婿李格非,又得到了大蘇的欣賞;而李格非自己,又成了蘇油家二娃的老師。
看自家女兒這樣子李格非就頭疼,搞不好,蘇家二少爺還會成為自己的女婿。
所以說,大宋士大夫家族間的種種瓜葛,理論起來真是一團亂麻,堪稱敵我難分,忠奸莫辯。
後人胡亂貼標簽,以為冰炭不同爐,卻又是把複雜問題想象得過於簡單化了。
就聽李格非對身側小妹崽抱怨道:“我說不來不來你非要來,來了又遠遠地看著,這又有啥好看的嘛?搞得我都跟著緊張……”
小妹崽頭都不回:“漏勺哥哥和椅子哥哥的才學又非爹爹當年可比,這一年還得名師教導,又得我相助,不會有問題的。”
這麼評價老爹真的好嗎?李格非無奈說道:“看看就走吧,不然被彆人看到,又該閒言碎語了。”
“我又沒讓爹爹來,是爹爹硬要跟來的,車還是我雇的呢。”
這女兒越來越不好聊天了,自打那便宜徒弟進門,小女孩就得了倚仗,給漏勺寵得無法無天。
給漏勺帶著去了幾次大相國寺,可貞堂,女兒就整個變了個人。
格局眼界大開固然是大好事,可兩人加上陳梧,一起組成了“撿漏三人組”算怎麼回事?
而且品鑒極精,不時就撿些好東西回來。
一開始李格非都不在意,以為是漏勺掏錢買的,因為蘇家從來不差錢。
他是真沒想到,卻是自家女兒掏錢買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