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種尷尬記錄下來,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反而會告訴天下人當時的現實。
會還天下人一個司徒口中,自己心中,那血肉豐滿的,感情真實的神宗皇帝。
趙煦對父親的敬仰,就來自於這樣的形象,將心比心,他覺得司徒起碼比現在的史官們,把父親塑造得要好。
於是果斷給漏勺點讚,附贈一條烤串:“舍人這是正經議論,當在朝堂上提出來……等等茂兒你怎麼哭了?”
漏勺接過肉串,謝恩,然後偷偷翻白眼。
我什麼時候不正經過?
還有郡公為啥哭,多明白的事兒——
饞哭了唄!
……
丙戌,以之前的資料不夠全麵,召蔡卞、曾布、範祖禹、趙彥若、黃庭堅,補參《神宗實錄》。
同時將修訂的意圖明確傳達群臣,如果遇到有爭議之處,“儘采之,留示後人”。
不做選擇就沒有針對,皇帝依舊秉持公正,矛盾依舊在朝臣之間。
而且趙煦滿足了雙方喉舌表達的訴求,將“你死我活的鬥爭”轉化為“並列展示任後人評說”,且要求論據必須充分詳實可證,誰都不能胡說亂說,更不能借故攀扯打擊,這些都是要記錄的。
反正《神宗實錄》的本質並不是修正史,而是要通過此次參補,賦予神宗更多的“人性”。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賣慘”。
而且不是假裝出來的慘,因為那一段前期曆史,大宋是真慘。
看看那段時間的慘,再對比如今的昌盛,更能襯托出以趙頊為領袖的那代人的偉大,會更加珍惜現在的日子。
這個彎彎繞相當的精妙,更是改革派和保守派雙方都願意接受的結果。
而且與“和稀泥”還不一樣,因為趙小童鞋有自己的明確立場,且是無可挑剔的,更加高明的立場。
除此之外,求同存異,大家還得繼續在妥協中拉扯著過。
但是這個口子既然打開,就得好好控製。
比如有禦史就借此機會,旁敲側擊地非議蘇頌和蘇油。
認為兩人在高滔滔臨製期間,態度曖昧,從不提還政之議,是為了貪圖太皇太後對蘇家的寵信,是不把小皇帝看在眼裡。
這種時候趙煦就要出手了:
“方年幼時,諸臣紛更,頌常曰:‘待君長成,誰任其咎邪?’
每大臣奏事,但取決於宣仁,朕有言,或無對者。
惟頌奏宣仁,必再稟朕,有宣諭,必告諸臣以聽朕語。
開陳排擊,儘出公議,朕皆記之。
司徒奉召如京,首見首語,即為側坐之議。
章奏每以聖慈稱宣仁、以陛下稱朕。題頭並列,非指一人。
每以光獻事諫朕祖孫,在朝在外,常言兩宮一體,相愛共榮。
敦言厚誡,發粹感誠。
此皆有案實。
如二公者,深知君臣之義,非汝輩可輕議也。”
蔡京還不大相信,利用職務之便,偷偷翻閱了蘇油在高滔滔臨製之後的奏章。
果然,所有朝臣裡邊,隻有蘇油的奏章,是將聖慈二字和陛下二字,並列擺放!
細節,決定成敗!
蔡京不禁捶胸頓足地懊惱——這麼簡單個事情,就能讓陛下念情一輩子!
可我老蔡當時,怎麼就偏偏想不到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