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碑銘德真陋哉,乃令神鬼磨山崖。
子儀光弼不自猜,天心悔禍人心開。
夏商有鑒當深戒,簡策汗青今具在。
君不見當時張說最多機,雖生已被姚崇賣!
《其二》
君不見驚人廢興傳天寶,中興碑上今生草。
不知負國有奸雄,但說成功尊國老。
誰令妃子天上來,虢秦韓國皆天才。
花桑羯鼓玉方響,春風不敢生塵埃。
姓名誰複知安史,健兒猛將安眠死。
去天尺五抱甕峰,峰頭鑿出開元字。
時移勢去真可哀,奸人心醜深如崖。
西蜀萬裡尚能反,南內一閉何時開。
可憐孝德如天大,反使將軍稱好在。
嗚呼,奴輩乃不能道輔國用事張後專,乃能念春薺長安作斤賣!
蘇油當然不允許漏勺這麼乾,易安的聲名就是我們家的聲名,就堂堂正正用這倆詩去應付張文潛,就說是我們家易安所作!
真好,自打見過那首“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我就知道易安胸中氣象不一般!
漏勺回信,爹呀你怕是記錯了吧?當年那首……不是我的作業嗎?
蘇油回信隻有兩個字——嗬嗬。
易安的《漱玉詞》之所以大受追捧,關鍵在於你挑不出人家的毛病。
你可以說有柳屯田雖協音律,而詞語塵下。
可以說張子野、宋子京兄弟,沈唐、元絳、晁次膺之輩,雖時時有妙語,而破碎何足名家。
可以說晏元獻、歐陽永叔、蘇子瞻學際天人,然作小歌詞,直如酌蠡水於大海,然皆句讀不葺之詩爾,又往往不協音律。
可以說王介甫、曾子固,文章固似西漢,然作小歌詞則人必絕倒,為不可讀也。
其餘也就晏幾道、賀方回,秦觀、黃庭堅幾人,如今方有些樣子。
但是晏詞苦無鋪敘;賀詞苦少典重;
秦詞即專主情致,而少故實。譬如貧家美女,雖極妍麗豐逸,而終乏富貴態。
黃詞故實倒是有了,卻多疵病,譬如良玉有瑕,價自減半矣。
就連司徒的兩首《思人》,雖然差不多避開了以上的諸多毛病,算是情景交融的佳作,然而其中雕琢的痕跡也不少,不夠自然。
隻有“起蘆花,又入蘆花後”和“惟此意,君知否”兩句可取。
說到底,還是“句讀不葺之詩”。
就易安妹崽的小歌詞,你挑不出這些毛病來!
這些東西,易安也寫在了一篇叫做《詞論》的文章裡,蘇油看到後給她收了起來,不予出版。
這孩子,淨瞎說些什麼大實話!
因此兩個孩子結婚雖然低調,但有這本《漱玉集》的加成,卻也成了文化界的大事情,漏勺和易安私下收恭賀他們新婚的詩詞,書法,那也是收到了飽。
大蘇還是那麼的調皮,化用“才子佳人”的成語,送了漏勺一個卷幅——“才女佳兒”。
見到這小兩口,蘇油就不禁開心,問道:“易安最近又有什麼新作沒有啊?”
易安低著頭:“易安拜見爹爹,沒有什麼新作,不過路過濮陽的時候,收到一本徐熙的牡丹圖。”
“哦?這可是不光是文華上的喜事兒,也是你們新婚的好兆頭啊!”
漏勺不耐了,自打下船爹爹就跟易安問東問西,自己就跟透明的一樣,不由得輕咳兩聲:“爹,看這邊,這裡還有個親兒子呢。”
蘇油就表揚:“當中書舍人便該如此,要讓群臣隻看到陛下,而看不到你,漏勺你做得非常成功。”
漏勺:“……”
每次來大名府,漏勺都會發覺巨大的變化:“道路都換了水泥磚,還多了不少的磚樓,爹,那幾棟是什麼建築?”
蘇油看了一眼:“那是公共廁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