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還真不講理,蘇油暗自腹誹,嘴上笑道:“此事斷然不是壞事,二林部此來,是希望與眉山采購諸多產品,其中鹽,茶,需得經過州縣專榷,其利非小。”
知州皺眉道:“這事情,不是富順監的事情嗎?與我眉山何乾?”
程文應卻一聽就明白:“太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趕緊將他們打發走了事。真要放他們去了富順監,沿途驚擾不說,萬一和沿途蠻夷交通勾連,朝廷追究下來,挑理兒說是從我嘉眉放下去的,對太守怕是會有些乾係。”
知州略微點頭:“程老,此次前來,本為商議平靜州縣一事,未料還有此波折。”
蘇油又開始暗暗翻白眼了,喂!人家在城外等了七天了!你這什麼態度!
趕緊笑道:“其實小子與他們相處下來,覺得蠻人性子倒是挺直爽的。此次前來,鹽茶各六百貫,其餘準備另購圖書,鐵器,織染,瓷器。正好各位東主都在,那就可以一言而決了。”
知州又皺眉了:“朝廷對蠻夷,都是推恩,給價偏高,這對我眉州,反而不利啊……”
史洞修說道:“太守,且聽明潤有何說法。”
蘇油說道:“蘇油在城外七日,已經了解了二林部的意思,此次雅州榷場不知為何改變了以物易物的方式,效法西軍故事,引進鈔引製度。”
“如此江卿四家便可接手這部分鹽鈔,自去富順監糶鹽,先用自家貨物將之打發走。此為一便。”
“官府不用出麵效仿商賈親自轉手貨物,隻需要按貨值收足坐行兩稅,既方便了行事,又減少了胥吏均輸勞頓,還不失體麵。此為兩便。”
“事由江卿出麵,就算有了差池,雙方也可以申告官府,由太守長史斷決。大人既摘清了關係,還維護了權威。此為三便。”
“此事在內地諸州,稅卡繁多,斷然難行。但是眉山往南,過了雅州便是境外,蠻人定然樂從,這便是眉州獨有的地利。”
“雅州那邊既然發放了鈔引,我們何妨順水推舟?招納商賈,坐地經營,幾次下來,大人治眉,不費周章而政績斐然。此為四便。”
“範文正公當年守陝西,以軍費開榷場,年入四十萬貫之多,無需擾費朝廷,而軍食便足。”
“如今太守行此舉,乃有故事可依。且有謗則雅州受之,有利而眉州獨占,何樂而不為?似此當為五便。”
知州的眉毛跳了兩下,似乎有些意動,加上倉場碼頭,這裡邊可操作的東西太多了。
蘇油說道:“太守無需多做什麼,隻需宣慰一番,示二林部以恩即可。其餘事務,有我們江卿世家代勞,以良品誘之。遠人悅服,而盛治可期,太守聲名,必將流播西南而存百世。”
知州點頭,又看了看程文應和史洞修:“二老以為如何?”
程文應笑道:“不管是不是如小油說得這般天花亂墜,這總是一個機會。”
“後邊的不敢多說,隻這眼前一樁:各地謠言紛起之時,獨大人開門而迎納之,好言相勸,令夷人知恩而返,便已經可以算是一等功勞了。”
知州終於笑了,什麼叫壞事兒變好事兒?全憑一張嘴。寺丞公當真不愧是開書坊的!於是供手道:“既如此,本官也不好辜負父老拳拳之意,便去土地廟見見那位在藜將軍。”
送走了知州和被晾在一邊好久的可憐知縣,便見兩老一中一小四隻狐狸心照不宣地嘿嘿直笑。
程夫人不由得沒好氣地一一點名:“父親,史老,小石,小油,有點士紳氣質好不好?”
蘇油笑道:“這次利潤不豐厚,二林部帶來的鹽鈔不多,也就兩千多貫,一半鹽茶,好處歸官府,所剩隻有千貫左右。”
“不過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這商道算是通到眉州來了,剛剛姻伯和世伯如此配合,應當也是想到了這點。”
程文應笑道:“老史,趕緊修書雅州,問問那邊怎麼回事兒,我這便寫信去嘉州,還要跟成都府和轉運司打聽一番,看看這股風是怎麼吹來的。”
史洞修說道:“小石也通過你石家的關係問問,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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