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則是青瓦白牆的建築,再往外,則是泥牆瓦頂,然後一下變得散亂,分布在田地林竹丘山之間,多是泥牆竹牆和茅草頂了。
祠堂前方,圍著大池塘,有幾株大樹,其中幾棵樹皮光潔高大的,那是黃橘。
樹上還掛在一些果皮乾枯的果子,那是伯爺特意給蘇油留著的。
池塘邊上,冠蓋鋪張的幾株,則是已經數百年的老紫梨,蘇油最愛的,便是祠堂外春日裡,梨花勝雪的景色。
池塘左側,有一處新修的小院格外惹眼,素木的梁椽,大門,規整的石柱磚牆,雖然小了一些,但論起設計的精細程度和美觀程度,比祠堂隻好不差。
想到老伯爺,蘇油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朝祠堂奔去。
老伯爺正坐在矮椅上,用竹絲給簸箕收口,見到身穿白布跨襟厚裳,青色柿子綾直裰,腳下白襪綢靴的蘇油,不由得笑道:“喲,哪家的財主小少爺來了啊?”
蘇油上前躬身供手:“老伯爺你彆鬨,蘇油回來了。”
老伯爺笑道:“進城一趟,懂禮多了,這樣才好嘛,得字了?”
蘇油笑道:“得了,嫂子擬了個明潤,明允堂哥說不錯,就用上了。”
老伯爺點頭:“嗯,這個字好,點燈的時候就是明,燒菜的時候就是潤。”
蘇油趕緊擺手:“伯爺你可彆跟村裡邊這麼解釋!這字來自南朝劉勰《文心雕龍?雜文》。”
“我蜀地漢賦文宗揚雄,劉勰評價他‘覃思文閣,業深綜述,碎文璅語,肇為《連珠》,其辭雖小,而明潤矣。’這才是這字真正的來曆,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老伯爺摸著蘇油肩膀哈哈大笑:“不錯不錯!還學會掉書袋了,大有長進!嗯,不過我覺得還是點燈燒菜來得貼切!”
蘇油:“……”
這時候小鼠牽著毛驢進來:“小油哥,這毛驢栓哪兒?”
老伯爺起身說道:“小鼠這是祠堂,彆讓它進來,弄臟了祖宗怪罪,你去栓門口橘子樹上,等我收拾好再來料理它。”
轉身從祠堂側屋端出來一個簸箕,裡邊有些瓜子核桃之類的乾果:“以往小油在的時候,哪天不來幾個娃子?這小油一走啊,你們都不上門了!整天冷冷清清的,害我瓜子都沒地方發放去。”
娃子們圍過來抓吃的,嘴裡亂喊道:“謝謝八公。”
緊跟著鄉親們也趕來了,又是一番熱鬨。
“小油回來了?哎喲真是的!這身行頭可真好看!嫂嫂給置辦的?”
“好像胖了點,怎麼城裡呆了這麼久還是這麼黑?”
“回來了就好,對了那麼些酒糟拉回來,可好哩!雞鴨,還有小豬娃,吃了那叫一個瘋長!這可多謝小油了,這麼小,去城裡也沒有忘記鄉親。”
“小油啊,你三哥那可是峻急的性子,你在城裡過得好不?要我說不習慣就回來,克紹箕裘,那也是箕一半裘一半嘛!”
“我說四喜家的你還管不管你家男人了?在祠堂祖宗麵前都敢亂罵!”
“我那是罵嗎?我那是跟城裡秀才聽來的學問!絕對是好話!”
“我信了你南瓜裡麵沒有米米!”
“不信你問問小幺叔嘛……”
蘇油趕緊拱手道:“呃,這話是孔夫子說的,是說做弓家的,娃子先會彎竹器,做皮衣家的,娃子就先會補皮子,是耳濡目染能夠繼承家業的意思。所以四喜的說法也不算錯,種地也是我打小看的……”
“誒怎麼樣?還是小幺叔有學問!橘子樹跟茶葉可真真的看著活了!”
“切!之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還說黃荊棍兒細了就要兩支並起來抽,夾肉,更疼……”
“你狗日……”
雖然吵吵鬨鬨搞得蘇油一個頭兩個大,但是這份鄉情,卻讓他享受非常。
各家的過來看了稀奇,終於漸漸散去,隻留下幾個老的在祠堂,喝著水聊閒天。
老伯爺就對蘇油招呼:“廚房裡添置了好些東西,還有好些工具,還有那什麼……實驗器材,都是你叫人從城裡送來的,那些家夥我都不會用,你自己去搞一桌,招呼你幾個老哥哥。”
蘇油笑道:“那行,那幾位哥哥稍坐,很快就得了。”
說是哥哥,那也都是五十往上奔的人了,平日裡老伯爺要收拾蘇油的時候沒少攔著,現在孝敬一頓也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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