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這樣,蘇油練著練著,便向操場沙坑邊的石鎖摸了過去,不是想操練,是想坐上麵休息一會兒。
石薇一腿將石鎖蹬開,蘇油“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到了沙裡:“薇兒你石頭都敢踢,不要腳趾頭了!”
石薇雙手叉腰:“這是蹬法,不是踢!小油哥哥!你又想偷懶!”
蘇油擺著手:“不行了不行了,再不喘口氣,小油哥哥就要完蛋了……”
八公出來,見著蘇油的憊懶樣子,對石薇招手:“薇兒過來。”
石薇走了過去:“八公早!”
八公轉身從祠堂排位前取下光亮的黃荊棍兒:“嗬嗬嗬,這小子太憊懶,這個給你,他要是敢不聽話,你就代八公執法!”
蘇油跳起來就跑:“八公你要不得!你這是偏心!”
八公罵道:“滿可龍裡就數你懶!薇兒每天習武,風雨不拉,我看你翻一本書都在摸魚,這樣下去那還得了!”
蘇油遠遠在操場對麵轉過身來:“我是合理利用碎片時間!我的功課嫂嫂都誇紮實!算了不跟你說,我去三嫂五嫂那裡教他們做芽菜榨菜去了!”
後世芽菜,榨菜,大頭菜,都是川南一代著名的配菜和調味品。
都是芥菜做成,不過做芽菜的芥菜叫二平樁,做榨菜的芥菜叫鵝公包,做大頭菜的,呃,就叫大頭菜。
以往可龍裡的做法,都是將芥菜風到半乾,留著慢慢食用,現在蘇油說話能管事兒了,首先便是指導鄉親們做這個。
根據菜的老嫩不同,最嫩的做法是榨菜,其次是芽菜,最後是大頭菜。
現在正是做這些東西的好季節,二平樁的嫩莖劃成食筷一樣寬的絲,曬乾到每一百斤收成十三斤,置桶內分層撒鹽踩緊醃製;另熬紅糖糖液至挑起成絲的程度,叫漏水糖。將漏水糖與醃得的菜條邊抖邊混,並加香料粉,再裝壇以鹽菜葉紮緊,草瓣子築口封緊存放。
榨菜則要懸纖維少、肉質脆嫩的鵝公包,剝除基部老皮、撕去硬筋。菜頭切成兩三塊,,使菜塊的大小基本均勻。然後穿成串上架晾曬,稱“風脫水”。
脫水後,分二次鹽醃,第一次將風乾菜塊加食鹽,拌勻、搓揉,分層入池壓緊。待大量菜汁滲出時,用菜汁淘洗菜塊、瀝乾。再加食鹽,進行第二次鹽醃。
之後將菜塊裝入麻袋,壓上石板,綁上木杠,將水分榨出來,榨菜的名稱,也由此而來。
有了絲杠,蘇油直接上了壓榨機,三嫂五嫂推著長杆子轉圈,螺紋將鐵件慢慢向下送去,抵住木板產生壓力,木板下麻布包裡的菜汁很快就從周圍滲了出來。
五嫂一邊推一邊大呼小叫:“這東西太好用了!有了它還要男人做啥?!”
三嫂就偷笑這接嘴:“男人留著自家用唄!”
榨乾之後的菜塊,再加食鹽、花椒和香料粉,拌勻後裝入壇中,層層壓實、裝滿,壇口菜麵撒一層食鹽與香料的混合料,緊封壇口,在陰晾乾燥處保存。
大頭菜則一般經選料、初曬、拌料、複曬、加料、密封和醃製等工序加工而成,加工後的大頭菜隻有原重量的四成左右。存放越久味越香。
三種鹹菜做法差不多,不過都耐存放,風味獨特而迥異。
都可以生吃,其中芽菜還能做燒白,做餡料;榨菜做湯,做炒菜;大頭菜除了炒菜,涼拌,還可以做紅燒肉,都是非常著名的菜品。
大規模製作這幾道菜,背後其實還有很多深意,和銅器是一個道理。
朝廷的榷政發展百年,其實對商業流通形成了一定的阻礙,有識之士已經意識到這點,但是苦於沒有更好的辦法改變——或者說保守因循,不思變通,或者因為利益重大,阻力重重。
蘇油想通過醬油,鹹菜,舶來銅器,美酒,利用四路目前的特區優勢,先行試探一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衝擊一下鹽政,銅政,酒政,至少先小範圍內改善一下經濟環境。
一點一點螞蟻啃大象,最後用豐富的商品供給,巨額的貨幣需求,高昂的稅收收益,衝擊製度倒逼財稅改革。
這才是他如此急迫搞出這麼多事情來的根本目的!
當然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風都起於青萍之末,什麼都要小心翼翼試著來。
如今他就如同一個小小的蒼蠅,躲在眉山城這個小池塘裡,藏在幾大家族庇護之下,一邊苦讀詩書,一邊不妨礙他琢磨著這張看似周密的大網,有事兒沒事兒偷偷地扇動一下自己又嫩又小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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