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井鹽鈔,以陵井鹽量為本,這是死歸條,以免出現擠兌等絕對情況而導致無法支付。”
“但是這份資金,半利入於朝廷,就一分為二了,如果錢莊有了州府存款的注入,即使放在那裡不動,對世家也有好處。”
“在每日存入和支取金額大致相當的情況下,每日日結的時候,錢莊現金其實還是沒有大的變化,但是進出的交易額度,卻可以因為官府存入這份底金而大大增加。”
“錢莊的鹽鈔存量,就好比一個池塘,叫現金池。而進出的鈔款,就好比水流,叫現金流。越大的現金池,就能支撐越大的現金流,這就是姻伯想讓州府將存款存入錢莊的目的。”
“州府的存款,雖然不動,但是可以加大現金流的額度,因而滿足眉山儲戶的需求,這樣江卿們掌握的那部分錢款,就可以騰挪出來,投資到各自的產業上去。以期產生更大的收益。”
張恕感覺見到了另一片天地一般:“如此說來,這件事情,州府也可以做啊!”
蘇油拱手道:“當然可以,不過州府的職責是在理政料民,公斷是非。所謂治國有常,而利民為本;政教有經,而令行為上。如果錢莊與與儲戶發生糾紛,那官府可以出麵裁斷。但是如果官府與儲戶發生糾紛,又該由誰來裁斷呢?”
“因此官府的作用應該是維係政教,申令禁行,作為維持地方穩定的最後底線,應該是裁判者和監督者。親自參與到經濟活動中,失去了裁判者和監督者身份,反而會讓百姓無何可信,這是取小而失大。”
“張學士化榷為稅的本意,就是讓轉運司,讓朝廷從參與者中退出來,變成裁判和監督,以保證商業活動的公平和公正,使從商者可以放心經營,進一步促進商業繁榮。”
“四路地少人多,隻有商業繁榮起來,民生才能繁榮起來,這才是張學士治蜀的本質吧?”
張恕一拍大腿:“妙哉此論!要是家父在此,怕是要將明潤引為忘年知己了!那便按程公所議,我去說服太守,將州縣裡的仙井鹽鈔存入錢莊!”
史洞修說道:“長史還可以預估一下州府日常開支,將存款分為幾個部分。一部分隨存隨取,叫活期儲蓄,這部分利息低些;剩下部分大致短期不會動用的,可以存為一年支取,兩年支取,到期方才取出,這部分成為定期,利息相應就會高些。”
張恕說道:“那萬一我要用定期的錢怎麼辦?”
史洞修說道:“那就叫提前支取了,利息就按活期算。”
張恕想了一下沒覺得有什麼毛病,點頭道:“如此就賴江卿幫眉山農人度過今年的難關,至於陵井開田,我自然則無旁貸。此番就讓我們攜手,來一場作為!”
程文應嗬嗬笑道:“謹從長史之命。”
新一年的計劃漸漸展開了雛形,萬壽燈也進入了最後調試階段。
“嘭”的一聲,汽燈的光輝點亮了整個矚遠樓大廳,叮叮當當的急促音樂聲響了起來。
蘇油調整燈上的動力刹車小旋鈕,將轉動的速度調慢,很快,音樂從急促噪雜變成了輕緩從容,和諧悅耳。
八娘拍著手,對二十七娘和王弗笑道:“聽聽,三個音部的和弦,就是好聽。”
其餘兩個女生也笑吟吟地點頭。
蘇油暗自翻著白眼,你們仨但是輕鬆,差點沒把我累死!
不過這是自己挖的坑,隻能自己來填。
強烈的燈光作用可不止於此,大燈自身絢麗奪目不說,燈上的圖案動畫,還被投影到了四周的牆上,在牆上形成了一種電影動畫的效果,給大廳中眾人一種人在畫中遊的神奇體驗。
一股龍腦的幽香在大廳裡縈繞,越來越濃。
程文應總算從癡迷中醒悟過來:“這怎麼回事?”
蘇油笑道:“酒精是龍腦香的最佳溶劑,姻伯難道忘了?”
史洞修看著華麗的玻璃彩燈,一邊搖頭讚歎一邊肉痛得不行:“沒的說,的確漂亮。就是點一次的花耗十貫,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