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峽江上船夫們再熟悉不過的東西——船篙!
的確是船篙,除了篙頭不一樣。
兩丈多長的毛竹竿子,前端是重達五斤,長達三尺的劍狀鋒利長刃。
殳!蘇油第一次拜訪可龍裡對岸的石家堡,在兵器架上第一眼看到的東西。
殳頭底部還有一個帶長刺的鐵球,長刺帶來的切割傷,也非常可怕。
狹窄的石牆,僅夠百多人的隊形展開,牆內的士兵們四人一隊,將船篙一起推出,再一起拖回。
每一次來回,速度不快,但是卻帶走無數的人命。
後方隊伍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還在往前,將前方的隊伍擠向絕望的深淵。
江邊一側沒有遮攔,不少狼佬兵被擠入大江,然後越來越深,一個站不住腳,便被洶湧的峽江水衝走,冒幾下頭,然後消失無蹤。
無聲的陷阱!
狼狫兵畢竟還是勇猛,一位壯士終於躲過船篙,淩空躍起,跳向石牆。
然後,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就像一本打開的鐵冊子,轉眼放大,接著眼前一黑,然後就是利器入骨的聲音。
木葉蠻的頭等英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轉眼跌入自己隊伍的人群,被瘋狂叫喊著的士兵們踩進了泥沙。
石牆上出現了不少身著黑色皮甲,手持藤牌長刀的軍士,他們的刀又細又長,靈活刁鑽,木葉蠻躍上石牆的蠻兵雖然勇猛,但是軍器太短,還沒有護甲,無法對這區區兩百多人形成威脅。
很多木葉蠻臨死前,才發現自己的對手,也是夷人。
比自己冷靜,比自己專業,比自己凶悍的夷人。
最誇張的是乞第龍山,這就是一架人形裝甲車,葉錘舞得飛起,有冷鍛甲護體,這就是一力降十會。
一錘出去,經常是連人帶兵刃一起砸飛,手底下斷無一合之將。
到後來乾脆躍下石牆,將鋼盾當成利斧大鉞一樣的兵器,這麼擁擠的石牆前頭,愣是被這娃在身周砍殺出一片開闊區域!
真的體現了第一次拿到葉錘後,從林子裡出來說那句話,我發起瘋起來自己都怕!
石牆前的人越來越密,很多狼狫兵被擠得貼上了水泥高牆邊,卻忘了來自上方的威脅。
一鍋鍋滾燙的金湯倒了下來,高牆下的慘呼頓時響成一片。
不少狼狫兵為了爭取生存空間,離開那片奪命的恐怖城牆,不惜向同僚揮舞起手裡的鋼刀。
混亂開始了。
等到控鶴軍站上高牆,開始往下發射弩箭的時候,混亂進一步擴大。
田承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前方不到百丈的矮牆,自己勇猛的軍士為什麼就是衝不過去,等到控鶴軍開始發射弩矢了,才將目光重新移向高大的城牆上。
賭徒的瘋狂如同被淋上了冰涼的冷水——“完了……”
高牆上的稻草人變得稀疏了很多,剩下的那些,露出了猙獰的麵目。
陷阱!田承寶終於明白了,這段城牆,除了是因減緩洪水衝擊而這樣設計,還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江水和城牆之間,這一片三角地帶範圍,都會被城牆上那些可怕的武器所覆蓋!
田承寶心膽俱裂,剛剛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撤——”城牆上的弩炮發動了。
沉重堅固的瓷彈,狠狠撞入人群,如同一頭頭蠻橫的瘋牛,強行在人群裡掃出一道道血肉通道。
城牆上,兩個小兵,一個工程小組成員組成一個小團體,操作著一台床弩,有助力設備,熟練起來速度也不慢。
城外沙灘上,釘著不少木樁,田承寶當然不知道那些是什麼,其實,是早已設定好的炮描參照物。
每一架弩炮,負責哪些區域,不同攻擊點,炮描參數是多少,士兵們早已倒記如流。
狼狫兵固然凶悍,但是那也是在他們同實力相近的對手對抗的時候。
如今麵對弩炮這種非人力所能抗衡的東西,再凶猛的勇士,心底裡都是一片寒意。
“咚”的一聲巨響,一枚瓷彈擊中了大銅鼓,將鼓手,鼓架,連同銅鼓的碎片,送上半空。
這一聲巨大的聲響,也仿佛一記重錘,擊打到了所有狼狫兵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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