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蘇洵去世
司馬光再次發言:“竊聞呂誨、範純仁、呂大防,因言濮王典禮事儘被責降,中外聞之,無不駭愕。”
“臣觀此三人,忠亮剛正,憂公忘家,求諸群臣,罕見其比。今一旦以言事太切,儘從竄斥,臣竊為朝廷惜之!”
“臣聞人君所以安榮者,莫大於得人心。今陛下徇政府一二人之情……天下之人,已知陛下為仁宗後,誌意不專,悵然失望。”
“今又取言事之臣群輩逐之,臣恐累於聖德,所損不細,閭裡之間,腹非竊歎者多矣。”
總結得非常好,聲望更加隆崇,但是蘇油已經冷冷地給他貼上了標簽,仁宗朝鐵骨錚錚的知諫院,已經蛻變成了英宗朝完美的政客。
歐陽修倒是上了硬貨,事後五道奏章,連求外放,不過趙曙沒有同意。
其實這次事件沒有贏家。
皇帝一意孤行,讓絕大多數臣僚失望;
太後意誌不堅定,再次被韓琦戲耍;
台諫雖然獲得了名聲,但是被貶出京;
宰相和參政,任由歐陽修獨自奮戰,寡不敵眾,最後他們成了官員群體中公認的佞臣,汙了名聲;
最無辜歐陽修,也是因為他在慶曆新政中首開言路炮轟,導致“諫官之橫”,如今自嘗苦果。
在濮議爭鬥最激烈的時候,雙方大佬希望獲得更多讚成票,隻要是支持自己觀點的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予以提拔。
各種小手段不斷,韓琦將自己早就塞進東宮隊伍的王陶調為諫官;歐陽修也往台諫塞了一枚私貨,將和蘇軾關係不錯的同年蔣之奇提拔為監察禦史裡行,希望給台諫摻沙子。
甚至遠在嶲州的蘇油,也不算多乾淨。
雖然已是五品官,但是蘇油在這件事情上明顯不夠分量,因此隻有選擇明哲保身。
甚至為了保持自己對今後幾年局勢的正確預判,蘇油都沒有提醒太後,生怕造成蝴蝶效應。
對不起太後,那就是自然的了。
他隻給小妹寫了一封信,隻在信紙下方中部畫了一橫。
陳昭明見到這封古怪的信件很納悶:“小妹,你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蘇小妹皺眉道:“這是我們小時候玩的遊戲,你把信紙看成一張臉就明白了,哥哥這是說——不帶眼睛,不帶耳朵,最重要牢牢閉嘴。”
自打進入治平三年,不但國家一團亂糟糟,就連蘇家也走了背字。
半年前,蘇油在峽江上奔波的時候,蘇軾的第一任妻子王弗去世了。
如今的醫療衛生條件,還是差,一場風寒,竟然就奪走了這個溫柔又聰明的女子的生命,僅僅二十七歲。
新年伊始,蘇軾,章惇又成了同年,這次是召試館閣。
結果章惇雖然考中,卻因為當年放棄進士功名一事,被貼上了“佻薄”的標簽,遭到知製誥王陶攻擊,未任館職,知武進知縣。
蘇軾的情況與章惇又有些不同,他比章惇先回京,去年被任命為殿中丞,任判登聞鼓院。
蘇軾的大名如今已經海內之名,年前李清臣考製科的時候,大佬們的評論就是——荀卿筆力,很有大蘇文章的味道,不取第一沒道理。
這就是把大蘇文章當做評判標準了。
這才隻是開始,要不了多久,蘇文熟,吃羊肉。
趙曙也是久聞蘇軾之名,開始想效仿唐代的做法,直接讓蘇軾擔任翰林,任知製誥。
韓琦阻止道:“蘇軾,遠大之器也,它日自當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養。久而用之,則人無異辭,今驟用之,恐天下未必皆以為然,適足累之也。”
趙曙又道:“與修起居注,可乎?”
韓琦又說:“這兩個職務,其實都差不多,未可遽授;不若於館閣中選一個接近陛下的貼職與之,而且,需要他通過召試。”
趙曙說道:“館閣進行考試的原因,是因為不知道要提拔的人是否真才實學,蘇軾還用得著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