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轉頭對文彥博等說道:“天下敝事至多,不可不興革啊……相公們,有什麼辦法嗎?”
文彥博說道:“陛下,這就好比琴瑟不調,必先解弦而後重新上弦。”
韓絳說道:“為政立事,當有大小先後之序,所謂綱舉目張,先從大的急的做起。”
富弼知道趙頊銳於有為,勸道:“人君好惡,不可令人窺測,可窺測則奸人得以傅會其意。”
“陛下當如天之鑒人,善惡皆所自取,然後誅賞隨之,則功罪無不得其實矣。”
趙頊歎氣:“當今理財最為急務,養兵備邊,府庫不可不豐,大臣都應該留意節用。”
“漢文身衣弋綈,非徒然也,數十年間,終有成效。以此言之,事不可不勉。”
富弼說道:“陛下臨禦未久,當先布德澤,乾戈一起,所係禍福不細。願二十年口不言兵,亦不宜重賞邊功。”
蘇油躬身道:“陛下,漢文之德,不在身衣弋綈,而在使民生各有所安,衣食各有所據。富公所言不言兵者,是指大宋近二十年大體的戰略方針,並非完全不戰。”
“韓公在陝西便做得很好,修建甘穀城,將大宋的影響繼續向青唐延伸,厚培戰略態勢,以更加利於掌控青唐。”
“這是隨著關中實力的增強,所采取的自然措施,所謂水到渠成者也。”
“如果說陝西戰略態勢,是以渭州為頭腦,關中為腹心,青唐作左臂,橫山做右臂的話;那大宋便是以汴京為頭腦,蜀中杭揚為腹心,陝西做左臂,河北做右臂,形成整體的戰略防禦態勢。”
“然而如今大宋,雖然左臂漸複,但右臂尤其羸弱。羸弱的原因,就在於作為血脈的黃河,累次爆管。”
“陛下,如今已近四月,桃花汛漸起,七月八月的大汛,需要警惕。”
“我認為河務考察,當是至重,河北生民,受不起再一次漂沒了啊……”
趙頊沉默良久:“蘇油,你主事地方日久,如今到了京中,便不要一味埋頭在實務上,還是要學會開闊眼界格局。”
“仁宗皇帝對你恩遇有加,朕也對你寄有厚望,需要你儘快提升自己,明白嗎?”
靠,被批評了!蘇油趕緊躬身:“謝陛下指點。”
趙頊這才對其餘各人言道:“諸公,為治者,何所先?”
韓絳說道:“梳理為先。”
文彥博說道:“節用為先。”
司馬光說道:“察人為先。”
富弼說道:“阜安宇內為先。”
蘇油看了看大佬們:“呃,臣認為諸公所言皆有道理,那麼諸事何不並舉,比如韓公負責梳理製度,文公負責節用財富,司馬公負責察人忠奸,富公……”
說道這裡啞火了,富弼說的阜安宇內,必須是宰執之位。
富弼微微一笑:“臣年邁衰朽,疾病纏身,就連能否替陛下治理好汝州,都已經憂心忡忡,擔心力不從心。”
趙頊還想挽留:“富公,不若留使集禧觀,備位谘詢,若何?”
富弼態度堅決:“韓公去了陝西,歐陽去了陳州,老臣何德何能,能超邁二公?陛下,還請成全老臣,讓老臣保留一點名節吧。”
趙頊歎了一口氣:“那就還請富公在汝州將養調理,你與韓琦,歐陽修,都是兩朝重臣,朝廷今後還要多有仰賴。”
富弼鬆了口氣,躬身道:“謝陛下隆恩。”
蘇油在這次召見之後,再沒有被打擾工作,安安心心地料理其胄案和將作的事務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