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擇術為先(2 / 2)

蘇廚 二子從周 5051 字 6個月前

唐介什麼人,本是沒理都要攪三分的台諫出身,如今鐵證如山不容抵賴,加上自己在台諫的人脈,反擊起來那叫一個犀利,趙宗諤頓時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

趙頊經過一年來的錘煉,如今也開始有了些演技,處處為宗室維護,表麵對大臣們認軟服小,實際是坐實趙宗諤“貪庸”的罪過。

最後在趙頊的堅持下,群臣答應不再追究,不過下了趙宗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差遣完事兒。

這個處罰其實相當嚴重,當年仁宗新喪,群臣上表曹國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曹太後堅決拒絕,直到還政撤簾,英宗親政之後,才得以實現。

因為宗室節度得到這個任命,便被稱為“使相”,權同宰相,有舉薦任命官員的資格,沒了這個職銜,權力起碼去掉一大半。

天氣已經漸熱,蘇油今日在州橋碼頭,為富弼送行。

富弼摒退前來送行的朋友和客卿,將蘇油招致一旁,兩人單獨談話。

富弼看著見漲的河水,問道:“明潤,對介甫的政見,你是什麼看法?”

蘇油說道:“與君王同道,但是主張全麵更張,未免有些操切了。”

富弼沉吟良久:“明潤,介甫即將大用,明眼人都應該看得出來。若要你與介甫合力,你可願意?”

蘇油苦笑道:“入京之前,我們並船三日,朝夕討論。雙方政見,大家都清晰明白。富公,介甫公與我,各有不同,要想合作,隻怕得屈身以事……”

富弼憂心忡忡:“就是如此!所以明潤更應該參與其中,拾遺補闕!”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明潤如今備位政府。以你之能,豈是僅在胄案,將作?”

“屈身以事算得了什麼?我於文公,難道不是屈身以事?有能力匡救天下,卻為了些許意氣,冷眼旁觀,毫無作為?”

“明潤,要是彆人,老夫不作苛求;可是你,難道真要為了保住自己的履曆聲名,眼睜睜讓大宋滑向不可挽救的深淵嗎?!”

蘇油第一次知道富弼竟然對他如此看重,心中不免悚然,躬身道:“明潤何德何能,能擔得起明公此語。但有所命,無敢不從。”

富弼這才滿意:“相爭固然是為國,相忍,更是為國,且比相爭尤難。”

“明潤,大宋的製度,人人不得恣肆,能與最多數的人合作,方為宰執之才。”

“今日之事,老夫自會寫進日記之中,他日世人總會得見,不會以為你諂媚阿附,汙了你的名聲的。”

蘇油一躬到底:“富公此去,好生將養身體。蘇油自幼於今,多得諸公提點,幸何如之。大宋有諸公,日夜殫精竭慮,幸又何如之!”

“朝堂之中,蘇油雖位卑勢弱,亦必儘力調和周濟,以圖匡補,絕不自高崖岸,獨善其身!”

辛亥,同天節,群臣及遼朝,西夏使皆初上壽於紫宸殿。

夏使在殿上哭訴,說兩國都是新皇即位,加之西夏如今柔順,要求朝廷增加歲幣,以示表彰。

禮部官員竟然覺得夏使所言有理,在朝堂上附和,求趙頊施展大國風範,結好鄰邦,並以此為機,請上尊號為奉元憲道文武仁孝皇帝,以便在與契丹,黨項的往來外交書信形成敵體。

趙頊都給氣笑了,不過這是大朝會,一時間不好發作。

好在明白人不是一個兩個,呂公著出列:“五月會朝,本始於唐德宗,取術數厭勝之說,憲宗以不經罷之。況尊號非古典,不係人主重輕。”

“陛下方追複三代,何必於陰長之日為非禮之會,以妄自之尊受無益之名!”

司馬光言道:“尊號之禮,非先王令典,起於唐武後、中宗之世,遂為故事。”

“先帝不受尊號,天下莫不稱頌。末年,有建言者謂國家與契丹往來書信,彼有尊號而我獨無,以為深恥,於是群臣複以非時上尊號。”

“昔漢文帝時,匈奴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於’,不聞文帝複為大名以加之也。願陛下追用先帝本意,不受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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