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天變,這是必須有人出來負責的。
這口鍋蘇油不背,那就得趙頊來背,於是蘇油主動上表,去職,請求朝廷處置。
原因還不好找,因為陝西這兩年的政績和戰績,那是硬邦邦的什麼毛病沒有。
最後蘇油還是給自己找到了一條罪過,年齡太輕,權力太大,最恐怖的時候,一人獨攬大宋十分之一麵積的軍政大權,麾下蕃漢正軍義勇三十萬,占大宋軍力四分之一,德能不稱,以致上蒼示警。
……
朝堂上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鄧綰,曾布,以及剛剛丁憂完畢的呂惠卿,認為應當立即召回蘇油,另行委派職務。
文彥博堅決反對,認為華山崩塌,和之前河北的蝗災,是上蒼在警示皇帝和宰相,是新法苛毒,政務紊亂造成的。
張商英則彈劾文彥博庇博州親戚,失入死罪,及縱院吏任遠犯法十二事,於是文彥博、吳充、蔡挺並上印求去。
趙頊很痛苦,他知道這裡邊最無辜的是蘇油,真要懲處他,心中充滿了罪惡感,甚至有一種背叛了戰友的可恥心理。
王安石也很痛苦,一是他本來就不畏天命,二是他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將蘇油推向自己的對立麵。
府邸中,王安石和呂惠卿正在討論這個問題。
呂惠卿勸解道:“相公,之前我就勸過你召回蘇明潤,如今既是機會,也是天意。”
王安石說道:“華嶽崩摧,與人事何乾?蘇明潤在陝西政績如此突出,本當封賞才是。”
“他既是蜀中的經濟人才,又是陝西的軍政乾員,我在想,三司,樞密,給他尋個地方。”
呂惠卿連忙阻止:“使不得,說句不好聽的,蘇明潤,非相公能馭。”
“他在陝西的舉措,一直與中書乖謬,用貌合神離,陽奉陰違來形容,那是恰如其分。”
說完幽幽地道:“相公,樞密院文公,就是最好的例子,蘇明潤要進了樞密院,文公怕是如虎添翼。”
“計司就更不行了,蘇明潤一直得張方平,趙抃看重,當年在胄案,是高使相,洪江的臂助。”
“這些都是計司出來的乾臣,所以蘇明潤在三司的根底,那是深厚無比。”
“他要是進了計司,計司上下,還能聽鄧文約,曾子宣的管束?更彆提呂望之這樣的小輩兒了。”
“新法的重要口岸,一為農,一為財,所以蘇明潤,兩處皆去不得。”
“如今正好有這件事情,不如就以此為契機,將之召回,先與陝西司馬,富弼之輩隔離,再問問陛下的意思,如何?”
王安石也覺得呂惠卿說得有理,不說彆的,市易法蘇明潤可是上書堅決反對的,他要去了三司,一定會阻撓這項法令的施行。
就在這時候,室外傳出了王安國的笛聲。
這笛子一聽就是按十二平均律新定的諸音,綿綿泊泊,柔續不絕。
王安石正自煩亂,不由得走到門口:“平甫,放此鄭聲如何?”
王安國應聲接口:“大哥,遠此佞人如何?”
這是個典故,出自出自《論語·衛靈公》:“顏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侫人。”
其原因就是“鄭聲淫,佞人殆。”
兄弟倆以此相問答,風雅固然風雅,室內的呂惠卿,卻一下子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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