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過《黃岡竹樓記》的王禹偁曾指出當時汴京的房價:“重城之中,雙闕之下,尺地寸土,與金同價,非勳戚世家,居無隙地。”
蘇油的賜第在內城,正是所謂的重城之中,雙闕之下,這是重賞,是非常幸運的。
宋朝很長時間內都未建設官邸,京朝官隻能自己租房子。
寇準一生曾兩度入相,一任樞密,“富貴四十年”,“無田園邸舍”,每次回京覲見隻得寄居僧舍或賃宅。
當時有名的處士魏野贈詩給他:“有官居鼎鼐,無地起樓台。”
一次,遼國使者訪問大宋朝,在國宴上直接就問:“誰是‘無地起樓台'宰相?”——尷尬的是,這時的寇準已經被朝廷貶謫了。
當然這也不是寇老西兒沒錢,這娃可是奢華了一輩子,隻是覺得在汴京花一兩萬貫買房太不劃算罷了。
真宗朝的樞密副使楊礪,租住在陋巷,“僦舍委巷中”,他去世時,宋真宗冒雨前往祭拜,發現巷子狹窄,連馬車都進不了,“乘輿不能進,步至其第,嗟憫久之。”
韓琦就曾經對仁宗稟報過:“自來政府臣僚,在京僦官私舍宇居止,比比皆是。”
歐陽修調到京師任職,租住的是破舊小屋,一下大雨就浸水,愁得老歐陽詩興大發:“嗟我來京師,庇身無弊廬。閒坊僦古屋,卑陋雜裡閭。鄰注湧溝竇,街流溢庭除。出門愁浩渺,閉戶恐為瀦。牆壁豁四達,幸家無貯儲。”
但是也有聰明人,宋真宗朝宰相丁謂就算是一個。
丁謂當了宰相,投資房產的第一步,是在汴京水櫃街購置了一塊地皮。
因水櫃街地勢低窪,經常積水,所以地皮價格很便宜。
然後老丁下令在集禧觀裡挖了一個大水池,作為市政工程項目。
不過這娃將挖出來的土用來墊高水櫃街的地基,於是丁家的房子就可以建得又高又敞亮,也就意味著房產要升值了。
接下來丁宰相又向朝廷奏請,說如今汴京城繁華了,交通要道有些無法承擔進出任務,請求開辟水櫃街附近的保康門為交通乾道。
皇帝準奏,於是,水櫃街一下子就成了帝都汴京城的繁華地段,房價飆升。
而丁宰相的房子很“巧合”地處於新商圈的要害位置,早已經“據要會矣”。
因為操作太騷,所以被政敵記錄下來,老丁名聲暴臭,當時就被很多士大夫嗤之以鼻。
當然,政府對臣僚們住房問題也不是全然不問,朝廷也會對無房官員發放過“宅錢”“僦錢”,也就是後世的的“房補”。
由於商品經濟的發展,宋朝從農業中分離出來的大批流動人口,包括工商業者、兵士、遊學學子等,造就了宋代巨大的房屋租賃需求。
所以宋代房屋租賃市場產業規模很大,在城鎮中開設旅店、出租房屋者不計其數。
從政府、權貴宗室到普通百姓,乃至僧尼道觀,全民投身其中。
老蘇第一次帶著大小蘇進京,就是住在廟裡。
不過主力還是官府,其管理機構稱“店宅務”,是直屬中央政府的專職房地產管理機構,盈利並非其唯一職責,主要還是照顧需求,且官民均可向其申請租房。
高官們倒還有足夠的補貼,低級官員就苦逼了,有一位章伯鎮的低級京官就曾在筆記裡發過牢騷:“任京有兩般日月:望月初,請料錢,覺日月長;到月終,供房錢,覺日月短。”
一位妥妥被房租壓得喘不過氣的工薪階層月光族的苦逼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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