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熬上一熬,他是要自己再熬上一熬!
……
童貫回來遞上蘇油的密匣,講說了兩人的對話,趙頊非常滿意:“我就知道明潤是坦蕩君子,在烏台裡尚能宴如,待到這番事了,也是佳話了。”
等到將密匣打開取出章奏:“這麼多?”
童貫說道:“蘇明潤說這隻是第一天,他說一件事寫三天,他準備寫十件事,前後得一個月,隻希望官家能夠不嫌棄他囉嗦。”
趙頊隻看了一個開頭就揮手:“今晚我去朱婕妤那裡讀書,你先去讓那邊準備一下。”
趙頊的妃子們其實挺能生的,不過都早夭了,如今就還有一個兒子,隻是個兩歲的娃娃,生母是個才人。
生了趙擁這個皇子,才人才得進婕妤。
朱婕妤出身很低,乃是平民家庭,父親崔傑在她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李氏改嫁朱士安,於是便跟著繼父姓了朱。
之後李氏在朱家生子,前夫的女兒在家中不受喜愛,於是李氏又將她托付給一位姓任的親戚撫養。
因此這位朱婕妤,實際上有了三位“父親”。
上有出身曹家的太皇太後,出身高家的太後,出身向家的皇後,朱婕妤這出身在宮裡就是個不起眼的存在,加之她性子安靜守禮,入宮八年後才被趙頊臨幸。
結果就生下了如今趙頊唯一活著的皇子。
有後宮裡邊三尊出身高貴的大神壓著,朱婕妤即便是生下了皇子,也沒有母憑子貴,一樣的柔順安靜,因此趙頊本來就是隨意打一炮而已,到後來,反倒是覺得這個女子很合意。
每當需要安靜思考的時候,趙頊便喜歡到朱婕妤這裡來,因為隻有朱婕妤不會跟他癡纏,隻會默默地替他做好準備,這樣反而讓趙頊覺得非常的舒服。
來到小院子,朱婕妤上來接著:“官家今日命童貫來得有些晚,臣妾準備得倉促,官家莫要見怪。”
趙頊不以為意,問道:“太皇太後那裡,去起居過了?”
朱婕妤遞上溫熱的濕帕:“起居過了,太皇太後……不知道從何知道三蘇入了詔獄,有些……不悅。”
趙頊皺了下眉:“那指定是太後告訴他的,後宮裡邊的黃門使女,時常搬弄是非,他們所知的也未必就是實情,不要聽風就是雨。”
朱婕妤低頭道:“是,臣妾可不敢對彆人提這些,隻是……隻是告訴陛下,起居的時候太皇太後問起,陛下也好有個準備。”
趙頊被朱婕妤給逗樂了,乾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以為她老人家不知道你回來一定會告訴我?她就是讓你傳話兒呢。叫官家,又不是責你,改什麼口。”
“是。”朱婕妤將頭低得更下去了:“可臣妾……也不得不傳。”
趙頊笑道:“難為你了,算了不說這個,隨便吃點東西,我要看臣下送來的章奏。”
朱婕妤趕緊讓趙頊去偏房,卻都是一些市井之中尋常的吃食——豆腐汁炒蕹菜,芝麻醬拌黃瓜,一碟鹵肉涼拌冷盤,一盤豇豆燒茄子,一盆薏仁粥。
趙頊一看便食欲大開:“還是你這裡好,清粥小菜度伏暑,聽說蘇明潤在烏台還拿羊肉泡饃當早飯,真難為了他這天氣裡如何吃得進去。”
朱婕妤也笑了:“臣妾可也耐不得那種吃法,總是體質和習慣使然吧。”
“聽聞小蘇學士幼時家中也窮,他就在夏日裡雞鴨產卵很多的時候收蛋,還買不起鹽,便用草灰,黃泥,稻殼將卵封上做成皮蛋,這樣就可以存放很久,能一直吃到秋後。到底是聰明人,懂得細水長流的道理。”
說完抿嘴笑道:“平日裡還用各種法子打魚摸蝦,所以他小時候肯定是不會缺好吃的,老大了也得頓頓有葷腥。”
“哈哈哈……這都是太皇太後告訴你的吧?”趙頊將粥給自己和朱婕妤盛上:“他打魚摸蝦的能耐大了,如今的海舟打石首魚,用他的法子,一網下去就是數萬斤!”
“都被你說饞了,去剝兩個皮蛋,擺上蒜粒和醬油。再開一個豆豉魚罐頭。”
朱婕妤笑吟吟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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